一个男人，在西院墙的外面，顺ิ着院墙来来回回地走。刚才我没发现他，刚才有院墙挡着我不可能看到他，院墙挺高，这会儿我是在五层楼上，即便这样我也只能看到他的头和肩。他像是困在笼子里那样走来走去，走一阵就停下来，望着远处一口接一口地吸烟，然后再来来回回地走，然后再停下来使劲抽烟，望着远处的树林。我甚至听得见他的脚步声：烦乱，不安。我甚至听见了他划火柴的声音：划断一根又一根。他停下来的地方也是在那棵梧桐树的树荫中，只与那姑娘一墙之ใ隔。这个男ç人的出现使我注意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แ，在院墙的西北角上有一扇小门。不用说，那扇小门一直就有，只是刚ธ才被忽略了，现在它格外显眼。他是谁？他是她的什么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四周没有别人，附近再没有别ี的人，怎么回事？男的心烦意乱ກ焦躁不安，女的默然无语心神恍惚，出了什么事？他们之ใ间发生了什么？一道斜阳从小门中ณ间的缝隙穿过来，躺在墙根下潮湿的阴影里，又鲜明又凄艳。“顺其自然”，姑娘是这样说的，她指什么？“顺其自然”是指什么？她只好离开他吗？不得不离开他？是呀是呀，不得不这样的话也就只有顺ิ其自然。不得不，就是说，她依然爱着他，可她又无能ม为力。“顺其自然”，可不是么เ？她这样说的时候语调空空洞洞，眼中全是迷茫。她根本就没看见我，她当然不可能听出我问的是什么。她满腹愁肠，眼前只有往日的欢乐与辛酸，却终于没有了路。墙外的那一个呢？他发疯般地爱着她，想使她幸福，多么希望她会因为他而更加幸福，却没想到竟使她陷入了如此痛苦的境地。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原以为ฦ他爱她同时她也爱他这就够了，他没想到เ世界是这样大，生活是这样千联万系。
“老了，还不死？”
不久ื前的一天，夜里，星光灿烂皓月当空，小岛四周微风细浪万顷波光。一叶小舟，自远而近，悄然靠了岸边。不待船身停稳，便从舱中跳下一位老人，踉踉跄跄急奔几步，五体投地扑倒在沙滩上。许久再无动静。月渐朦胧，风渐停歇，水拍船帮发出轻响，老人仍是无声无息。月又辉辉，风又飒飒，老人这才慢慢爬起来，仰俯天地，又叹息一回，然后谢过船家，拎起一只小箱，踏着月光向岛上走去。老人穿着极普通，相貌也极平常，只是虽满头白发动作却敏捷，步履轻盈。他随便找了家旅馆住下。客房中陈设不俗，照ั例都有一只鱼缸，缸中ณ几条神鱼，有头的摇头有尾的摇尾，一律呆然若盼，憨à态可掬。老人看了一会，熄了灯，解带宽衣倒头去睡，须臾鼾声大作。
支书也是难，其实那ว些政策条文早已经定了。最后，支书再喊一声：“同意啊不？”大伙回答：“同意——”然后回窑睡觉。
“怎么了你？”男ç的问。
男的说：“行啊，听你的。”
我们四个不出声地在这对老人面前坐了很久。两ä张脸上的阳光变成淡红色的时候，鸟儿都归巢ิ了，园子里热闹起来。
奶奶的声音清清明明地飘在空中：“哟，小人儿，你醒啦？”
“什么故事？”阿冬说。
没想到这也是我的墓地，我想。
老太太们盼望这个ฐ小生产组能够发达，发展成正式工ื厂，有公费医疗，一旦干不动了也能算退休，儿孙成群终不如自己有一份退休金可靠。她们大多不识字，五六十岁才出家门，大半辈子都在家里侍候丈夫和儿女。我们干的活儿倒很文雅：在仿古的大漆家具上描绘仕女佳人，花鸟树木，山水亭台……然后在漆面上雕出它们的轮廓、衣纹、发丝、叶脉……再上金打蜡，金碧辉煌地送去出口，换外汇。
我们？我们是怎么回事？唔……
“她怎么样？”我问杨潇。“你如果能ม多呆几天，就能ม见到他。”她以为我是在问她的丈夫。
“妈，这回好办了。我弄一套单元，您一人住一间，我们俩住一间。”
姑娘格格地笑了。众人也都笑了。架双拐的小伙子羞红了脸分辨：“我并没有说我信了呀！我说我信了么เ？”
抽烟的人想：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不幸的年轻人，他无论如何料想不到，在剩ທ下的日子里都将碰上什么。
“对对对……”
小秀儿不声不响，再度睁大了眼睛望着我。然后，开始慢慢地叠手里的几块破布。
“你眼睛瞎了！？”一个抱着一捆大葱的老太太冲我瞪眼。其实是她撞了我，是她踩了我的脚๐。“对不起。”我说，甚至还向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今天似乎不会发火了。而我也绝没有料到เ，老太太那双已经露出凶光的眼睛立刻羞愧地躲到เ大葱后面去了。我一贯是这样谦让的么？不，只不过是因为今天我特别高兴。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大街上之ใ所以经常有人互相辱骂乃至厮打，人们之所以都有一副防范乃至憎恨的表情，就是因为ฦ他们心里没有什么เ值得高兴的事，或许倒有一肚子火。否则人们就会谦让得多了。
“咯！那ว是！”小脚儿“斜扫了白老头一眼，板起面孔。”白老头子——哼！到那咱我还未准用你呢；白老头子！买两条中ณ华过滤嘴儿去。“
圆号声就又响了，吹出了矮树林的恬静和黑苍苍的大树林的庄严，星星似的野花，还有雄山羊“咔啦——咔啦——”的角斗ç声……
“带下去！”表哥厉声道。
“长尾巴？我？”
再伸手到高处，摸摸夜合欢的叶子吧，摸摸它的树干，摸摸它的枝杈。叶子合拢着，枝干都是坚实的。那是真的。最能证明真实的是触觉（现代人有能力制造乱真的假象，立体音响，立体电影，还有全息摄影等等。全息摄影是真正的幻景，你能够穿过一堵墙，穿过一棵树或一个人；比如说你能够看到一张床真真确确近在咫尺但你不能ม摸到它，如果你扑向它你就会穿过它像个傻瓜一样扑倒在冰冷的地上如梦方醒。现代的科学技术能ม够做到เ这一点。）无它法，唯一能ม够证明那不是布景不是幻景的，是触觉。也许就是人们渴望接触，渴望亲吻、肌肤相依、抚摸、和渴望做爱的原因吧？渴望证明：那不是幻景，那是真的。
对面七层楼上的一个窗口，因而也能ม被证明是真的吗？
那窗口通宵通宵地亮着灯，一直这样，夜夜如此。夜里，醒了，就看见它亮着。零点、零点四十三、一点一刻、一点五十四，醒来就看见它亮着。三点，月光已经转移，那窗口还亮着。在干吗？夜夜如此，通宵达旦，不大像是做爱。
做爱，这个词很好。那ว意思是：并非一定为了繁殖。
最能证明真实的是触觉，是起伏和陷落的肌肤，是有弹性有温度甚至某一处有着疤痕的肌肤，是肌肤下滑动的骨尖儿，是呼吸，一刻不停如暴风般吹拂的呼吸，是茂密泼洒、柔软或挺拔的毛发，是热热的泪水是跟着睫毛的眨动而滴落而破碎的泪珠，是身体全部地袒露、赐予、贴紧ู、颤抖……那ว才能表明另一个灵魂的确凿，呼唤和诉说的确凿，不是布景不是幻景。不因为别的因为ฦ其它都可以模仿。
天光大亮忽然七点。那ว窗口和其它窗口一样，在明媚的朝阳里不露声色。灯光不知什么เ时候熄灭的。
看来，昨夜里有一个人死了。早ຉ晨，楼群中的小路上停着一辆蒙了黑纱的汽车。从一个楼门里出来七八个ฐ人左臂都戴着黑纱，楼ä门前站着四五个ฐ人左臂都戴着黑纱，那汽车里还坐着几个人左ุ臂也都戴了黑纱。就是说，有一个ฐ男人死了。有个小伙子左臂戴着黑纱，黑纱上缀了一个ฐ小红布球。所以肯定，那ว楼ä里的一个老年男人死了。
昨夜，有很多人死了。现在也一样，有很多人正在死去。过一会儿也一样，有很多人将要死去。
两个左臂戴着黑纱的人把一只花圈送上汽车，花圈的一条缎带上写着：金水先生千古。这个ฐ叫金水的男ç人，从出生，到恋爱，到失恋，到เ结婚，到快乐和到哭泣，到死，都在别处。直到เ他死了我才知道他，知道他曾经存在。我也许见过他，在市场上，在公共汽车上，在路上，在街头，在剧场里或者在舞台上，我也许见过他。我见过很多人，其中可能有他。我见过的人里，有些已๐经死了，有些还活着但不知活得怎样活在何方แ。
我很想现在去看看这位死者，这位名叫金水的人。但这是不合逻辑不合情理的，那些左臂上戴了黑纱的人会问我：“你是谁？你是他的什么เ人？和他有什么关系？”我说：“因为我也是一个ฐ人，我曾出生、恋爱、失恋、快乐和哭泣，有一天也会死。”但那样的话他们会把我当成一个疯子把我赶走，或者喊警察来把我送去疯人院。
我问自己：我敢不敢被人当成一个疯子？我回答自己：不。我见过疯人院，见过疯人院里的疯子，一群男ç人坐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一声不响看着自己的手指或看着很远很远的天空，一个女人旁若无人脱得一丝不挂一刻不停地跟自己说话……
我走出楼群时才想起我为什么要离开家——我想去找到那座跳台，对，昨天举行过跳水比赛的那座游泳场里的那座跳台。我不是要去找那个女跳水者（当然如果她还在那儿我愿意顺ิ便看看她），我是要找那跳台背景中ณ的那座大屋顶的楼房，找最上一层正中间的那个窗口，我要找到เ当时摄影机所在的那个位置，从那个角度看看那座楼房和那ว个窗口的方位。我想确定一下那背景不是布景不是幻景而是真实地存在，我想到那座楼里去看看，可能的话也许我就敲敲最上一层正中间的那个门，证实在我认为其中必有一个故事的时候，里面果真有一个ฐ故事。我不把自己้当疯子就行了。我不把这想法对别人说，而我自己又不把自己当疯子。我只是想证实我多年来的一种猜想，解除我多年来的一种疑虑。
这样的话我就应该先去电视台是吧？先去问问，昨天举行跳水比赛的那ว座游泳馆在哪儿？是哪个城市？出了楼群，路面渐渐降低，因而可以看出很远去。上班的人流浩é浩荡荡行色匆匆。昨夜他们都在哪儿呢，现在都钻出来了？那把萨克斯是谁吹的那ว沙哑的歌喉是谁的（“远方แ呵……在从前……”）？
在车站上我问一个老头：“去电视台，怎么เ坐车？”老头说：“电å视台在哪儿？”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另一个等车的人告诉我：“电视台吗？在太平桥。不能坐这趟车，你得到เ前边去坐3路，换7路再换9路。”那个ฐ老头拿出地图给我看（他做得对，这城市太大了而且日新月异，出门应该带上地图），食指在图面上走：“看，这儿，3路，这儿，这儿7路，9路呢？……”那食指看上去十分真实，皱纹一圈圈缠绕在上面，内侧被烟熏得焦黄，“9，看这是不是9๗路？”那食指继续擦着图面走，投下无可质疑的影子，“看，看，看，哦太平桥！”指尖在某一平方厘米的图面上戳点，哗哗地把纸戳得直响，“就这儿，到那ว儿再打听吧。”“谢谢，谢谢您。”“谢什么？甭谢。”老头又点上一支烟。
我站在那儿半天没动。太平桥，是我出生的地方。那儿的一条小巷里有一家不大但是很老的医院，我记得它有高高的拱门，青砖墙上爬满枝藤，院子里有几棵老槐树，三层的小楼ä，楼道里昏昏暗暗永远开着灯，楼梯是木制的，很窄很陡，踏上去发出嗵å嗵的响声。将近三十年前我就落生在那儿。奶奶曾指着老槐树下的一个窗口对我说，“看，就是这儿，就这里面，你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出生的。”“您怎么知道？”“我怎么เ知道？那时我就站在这棵树下等着你，听着，听你是不是来了。”“然后呢？”“然后你就来了，哇地一声，你就来了。”“从哪儿来的？”奶奶笑笑：“你不知道吗？”我摇摇头。“那，谁还能知道？”
“怎么还不去呀，小伙子？”那老头说，幸福地抽着烟。
“谢谢您啦。”
“快去吧错不了，这地图才买的。”
电视台的一个中年妇女说，昨天没有转播体育比赛。
“跳水，”我说，“跳台跳水。”
她问：“你到底想知道什么เ？”
“那场比赛是在哪儿进行的。就是说，是哪个ฐ城市的哪个游泳场？”
“你要知道这个干吗？公安局的吗？”
“不不。嗯……是这样，噢对了，我从那ว场实况转播的画ฑ面上认出了一个人，我的一个老朋友，失散多年的老朋友。”
“那，你找到那个游泳场就能ม找到เ他吗？比赛不是已๐经结束了吗？”
说得有理。我稍微想了一下：“哦，是这样，我见他和一个女跳水者在一起，那个女跳水者想必应该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什么เ，女跳水者？你是说一个女运动员是吗？”
“对，对对，女运动员，我想……”
“我看你不如到体委去打听，游泳场的人也未必知道她们都住在哪儿呀？”
这话更有道理。但是我想知道的只是那个ฐ游泳场在哪儿，在哪个城市，从某个角度是不是真的可以看到那座大屋顶ะ的楼ä房，和它的最上面的一排窗口。也许就再跑一趟体委？
这时过来一个ฐ年轻小伙子：“什么事？”
“他问昨天转播的那ว场跳水比赛是在哪儿举行的。”
“昨天？”
“对，”我赶忙说，“昨天，昨天下午。”
“下雨的时候？”
“对对对，雨还没停，差不多三点，要不四点。”
“噢，那不是实况转播，是录像，重播。”
“在哪儿？请问，是在哪个ฐ城市？”
“你现在在哪个城市？对，就这儿。你问这个干吗？”
“他在电å视里看见了一个ฐ失散多年的朋友，”那个中年妇女显出同情的样子，“我说他不如到体委去问问。”
“在哪个游泳场？”
“你问体委？”
“他没问体委。是我让他不如到体委问问。”
“怎么เ这么乱ກ。那ว个游泳场是吗？就那么เ一个ฐ游泳场。露天的，有看台，对不对？就那么一个。”
我谢过他们。
离那家小医院已๐经很近了，我想先去看看它，看看我的出生地。
很久没来这儿了。太平桥是两ä条横竖交叉的大街（并没有桥，据说很久ื以前是有的），从前很冷清，现在很热闹。若非很多商店的标牌上都写着太平桥（“太平桥副食品商场”“太平桥商业大厦”“太平桥饭店”“xx综合开发总公司太平桥分公司”等等），我会以为自己是在另一座城市的随便哪一条繁华的街道上。街上的人几乎是排着队走，像是游行，当然并不喊口号。只有警察一个人喊：“嘿，你干吗呢你？对，就是你！甭看别人，说的就是你！”但至少有好几十人都左ุ顾右盼地看别ี人。阳光漂浮ด在人群上，跳动在形形色色的头上、背上和汗上。我先后踩掉了两个人的鞋，一个ฐ是布鞋，一个ฐ是凉鞋，布鞋冲我嚷“你瞎啦是怎的”，凉鞋却对我说“哟，对不起”，仿佛是布鞋和凉鞋之间的事与我无关。随后我遭了报应，一只漂亮的白色高跟鞋踩了我的凉鞋，钉子一样的高跟险些钉ล进了我的脚背，在我尚未想好是说“你瞎啦”还是说“对不起”的当儿，我听见那ว高跟鞋“咯咯咯”地一路笑着藏
进了人群。我在一只果皮箱上靠着揉脚，唯一的想法是：那ว漂亮的白色高跟鞋是真的（这么เ硬这么尖锐），昨夜的月光曾照耀它，它并拢着摆在一张床下静静地等待，几十或十几个小时之后它出了门，咯咯咯地下了台阶，咯咯咯咯，很漂亮地走了很远的路来踩到เ了我。
在两座装ณ饰华丽的餐馆之间找到เ了那ว条小巷。小巷๕里也比过去喧闹。从前在这个时间（上午十点多）它总是非常非常安静，很少行人，阳光在它的地上，在它的墙上、屋檐上，在它非常非常安静的风里。阳光中ณ有我的哭声和奶奶的哄劝声——“不哭啦不哭啦，不哭，不，不打针，光是让大夫瞧瞧，瞧瞧我们是不是已经好了，要是好了我们就再也不来啦！”小巷几乎没变什么样子，但那哭声和哄劝声已经消失。那ว时我总生病，奶奶抱着我或拎着我，常在这小巷里走，走去又走来；作为挨一针的酬劳，奶奶在一个小摊上给我买两支棒棒糖。那ว祖孙俩哪儿去了呢？不存在了吗？太阳曾经照耀着那祖孙俩，因而你能看见他们。阳光投在他们身上反射过来，他们的影像反射到เ你眼睛里（视网膜上），因而你看见了他们（发现了他们），因而他们存在（就像月亮）。然后，那ว影像以每秒钟30万公里的速度飞离，飞向无边的太空，他们便不见了，他们便不存在了。可是不，不，那影像还在（否则我们怎么เ能看到星星呢），实际上他们只是离开了，以每秒钟3๑0万公里的速度离开了。存在于离我们二十多光年的地方。设若我能ม到那儿去（从理论上讲），并且有一架倍数足够大的望远镜，二十多年前的那情景（那影像）就又能ม反射到เ我眼睛里（映在我的视网膜上），那祖孙俩就依然存在，依然在小巷中ณ走着，我就又能看见奶奶了，像我当年隔着一米的距离看她一样，又能看见她把两ä支棒棒糖递到我手里了。是的是的，太阳其实是十分钟็前的太阳，星星其实是许多年前的星星，一米的距离和二十多光年的距离是一样的，对凝望而言是一样的。就凝望而言，一米和两米有什么不同？一米和一公里（加上望远镜）有什么不同？一米和二十多光年（加上天文望远镜）有什么不同呢？唯一的不同是：隔着二十多光年我不能一伸手就摸到奶奶，不能一张开双臂就扑进她的怀里了。因而一种叫作真实，一种形同幻景。最后判ศ定真实的，是触觉。（宇宙飞船就是因此而出发的吧？去触摸月亮和星星。）那么我们不能触到เ的东西我们怎么能ม够最后判定它们是真的呢？
我不认为我是疯子，但有可能ม是个傻瓜，全世界第一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