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非所问地道:“你能来到这里,证明你终于发现了‘死狱’真正的秘密……我的女儿。”

杨珊说到后面已经是在吼,她紧紧地闭上眼睛,逼榨出自己最后一分勇气,极不甘愿却又无可奈何地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卡文,隔两天可能不够,我会努力!

“‘自由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想不干什么就有能力不干什么。’”注

“所以,”总统的发言仍然是缓慢的,带着他的选民们最爱的铿锵有力但是文雅守礼的腔调,“根据联邦法律,在这块化外之地上的发生的任何事,理论上都与联邦政府毫无关联。”

杨悦与她对视了许时,忽尔一笑。

他以沉默表完态,对方又道:“我在‘亨利三世’上遇到一个少年,他有能力探测和控制他人的思想……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杨论道的研究成功了?!”

两人一前一后奔到近处,越近越觉得有些不对,马洛的速度先降下来,拉住归祚明的手臂往后一扯,带着他停在了半途。

然而她喊得太晚了,那名躲过了她枪口的驾驶员没能逃过杨悦的异能,她一把推开杨悦,在虚空中蹬动双腿,以游泳的姿势赶到驾驶舱近前。

读者“song”,灌溉营养液

眼角突然瞄到女狱警的颈后有个奇怪的凸起,李慰伸出手摸了摸,触感让她浑身剧震。

马洛斜睨了归祚明一眼,露出半个神秘的微笑,“你很怕他?”

他死到临头还要满嘴不干不净,李慰也是服气,像这样的垃圾,她想不通她的前室友怎么能满怀憧憬地将他美化为“王子”,难道只要有权有势一切都可以被原谅吗?

她一系列动作兔起鹘落,前后不到三秒钟,副监狱长捂着手腕痛呼出声,李慰已经落地,随手又把“电击棒”狠狠地抡了回来。

尚特可勒船长没有派出所有的护卫舰,虽然他被马洛和归祚明的一搭一唱激怒了,但他毕竟是位有经验的老兵,并不会被情绪影响判断。

那陌生的难听的声音在她梦中不时出现,每次都令她难受地打个哆嗦,即使睡着了眉头也深深地皱起。

幸好他后来还是找到了想看的画面,杨悦仔细看完,牢牢记在心里,决定抽时间认真地学以致用。

那保镖趁机从杨悦怀里扯脱了李慰,甩到肩后,扛着她就要退出门外。

李慰念头转动,眼睛穿过透明的玻璃地板一层层望下去,很快找到了发出惨呼声的房间。

李慰奇道:“这里的人都跟你一样?”

“外面有个女人舔我的脸,”归祚明没好气地道,“要么她以为我们占了暗火帮的地盘就是她的新老板;要么,有人知道我的脸有问题,故意指使她来试探。”

刷子、剪子、剃刀,李慰放弃反抗,任由它们剪碎她的贴身衣物,剃掉了她的头发、眉毛、汗毛……所有毛发,再用刷子在她的体表大力刷洗。

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便以为地下室里除了她没有别的活物,轻吁口气,放松紧绷的肩膀,慢慢睁开眼。

就像是某种训练有素的条件反射,强光熄灭,噪音也戛然而止,李慰脚下的众人几乎同时消停下来。

归祚明一愣,与他四目相对,随即从他的眼神中醒悟过来,“你要联系施将军?”

……

李慰竟不觉得惊讶,她内心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忿忿地道:“‘他必须活着’?那个光头佬用等离子光束炮轰我们!”

也不知过去多久,附近的车队残骸又发生一起小小的爆炸,响声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仿佛凝固的氛围。

第十二章初音

“很好。”华莱士局长边向外走边匆匆下达命令,“外勤组全部出动,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把那两个小兔崽子给我——”

“新的咨议局局长已经上任,他将调动首都星圈所有的卫星对地面进行地毯式搜索。联邦的公民和人权组织不知道真相,太空时代的人类早就失去了隐私权,现时代的科技足以上天入地,随便哪颗卫星都能摄录到清晰的地面影像,范围缩小至二米,人脸识别的精确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七。咨议局能每隔三十秒刷新定位他们的位置,也能派出行家老手以追捕帝国间谍的名义在合适的时机把他们当场击毙。”

男孩儿柔软的卷发沾水以后变得顺服,李慰洗得心满意足,忽然懂得了杨悦抱着毛毛飞行帽不放的心情。

“那也是咨议局的小角色。”总统头疼地闭上眼,轻轻按压自己的额角,“说出去谁会相信?咨议局探员对付不了一个政治系的大学新生。”

李慰抱着杨悦故意往人群里钻,她百忙中还要对杨悦废话:“这什么歌?我喜欢这首歌。”

杨悦把下巴抬高了一点,半边脸颊代替发顶蹭进她的手心里,安安稳稳地待在那儿不动。

“你得赔我一条新裤子!虽然我看你也买不起,你是学生吧?高中生?大学生?和我出去喝一杯我就接受你的道歉,怎么样?”

没事,应该是回去了。

勃朗特总统可能有很多缺点,他有一个政客的狡狯,有一名上位者的残忍,撒谎更是家常便饭,但无论如何胆怯这一条不该在他的性格范围内,要知道总统选举的层层关卡,过一关就能脱一层皮,最后的胜利者说是钢筋铁骨也不为过。

所以他的人形如此不稳肯定不仅是胆怯的缘故,而是由于他的精神力太弱。

是的,这些淡淡星光组成的人形其实就是人的精神力具现化,这是杨悦吸收完杨论道留下来的人形后得到正确的讯息,他无私地全部共享给了李慰,所以李慰丝毫没有经历他和总统的惊慌。打一开始,她的精神力凝结的人形就较为稳定,这也有杨悦的功劳。

有些事杨悦以前没有告诉她,他并不是那种会表功的人,直到他们共通了全部的记忆,李慰才知道他曾为她做过什么。

当他尚是小孩子的时候,说不清他们同生共死的哪次冒险,可能更早一点,他们还困在地下室里,杨悦的心里就把李慰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他强烈地希望和李慰分享自己的一切,不管是他的异能或者他的生命。因此李慰在危机时刻得到超越普通人类的强大力量,因此她才能在机甲的近距离轰炸中活下来。

那时的杨悦与此时的杨悦从来没有变过,到了现在,他又把她带到这块时间与空间之外的神秘地带,将真相与自己的精神力继续分享给她,他们的思想与情感百分百地向对方敞开,所以李慰能感知到杨慰这么做时在想什么——他甚至根本没有想,他只是做了,就像这是一件最天经地义最理所当然的事。

李慰对此的感觉自然要比他复杂得多:感动、负疚、受宠若惊,但这些也能被杨悦感知的情绪在她心中纠缠了没多久,旋即变得坦然,她想,如果她是杨悦,她也能够做到杨悦为她做的事。所以,就像杨悦不对此多想一样,她也不必多想。在一段关系里单方面的付出肯定不行,可他们绝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她和杨悦,都曾为对方竭尽所能,即使能力有差异,决心从未改变。

她当得起杨悦为她全力以赴,就像杨悦也值得她为了他赴汤蹈火,他说:“我无时无刻不奔向你的灵魂”,他做到了。到如今,他们正式成为分装于两具躯体内的同一个灵魂。

或许是受到总统的影响,见到勃朗特的人形溃散的刹那,李慰原本稳定的人形也变得闪闪烁烁,诸多念头在她心头缠绕。最后,这些纷繁的思绪沉淀下来,她的人形重新变得清晰,她凝眸看向杨悦,星光淡淡地环绕身周。

他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杨悦同步了她全部的纠结与释然,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思想中响起:老师,你想不想试试我的新本领?

他没有提李慰刚才的异样,李慰也默契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因此哪怕她通过两人相连的思维渠道知道杨悦在想什么,仍然感兴趣地回答:想啊,是什么样的新本领?

杨悦咧了咧嘴,星光组成的躯体维妙维肖地模拟了他肉身上的这个笑容,甚至露出一点可爱得不得了的牙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