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捂着头,眼中的疲倦瞬间烟消云散,他龇着牙笑道:“就那个白绾儿还会熬粥么?她整个一无赖!”一边说,脚下的步子也不禁加快了!

白绾儿气得鼻子都歪了,“人家救你一命,不说谢谢还不领情,真是极品贱男!”

赵方突然想起,今天来紫芝楼里被国子监三个监生痛殴的朱锦浩,“满月,那朱锦浩怎么会来这里,他经常来吗?”

赵方和阿沁来到紫芝楼的时候径直去楼上找苏晓娴,苏晓娴摇着牙雕扇倚着栏杆在呆,赵方拉了阿沁寻了一处临近栏杆的座位坐下后,自顾自喝起茶来。阿沁拉了拉赵方:“赵大哥,来了紫芝楼怎么不去找苏老板而径直喝起茶来?”

你看看现尸体下压着草地上几株红色、白色、黄色的小花,这种小花名叫太阳花,又叫松叶牡丹。从死者的尸斑推断,死者遇害是在三更天时候,太阳花是阳性花,只有在太阳光下才开花,不会在晚上开花。如果受害者真的死在这里,那么他绝对不会压着已经开花的太阳花,因此死者肯定不是在这里死的,而是死在别处,这具尸体是今天早晨太阳出来之后才被移到这里的。

阿沁止住颤抖的身子,“没什么,只是今天和赵大哥出去的时候有些累!”

赵方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眼前这女子一定就是紫芝楼楼主苏晓娴了,这苏晓娴似乎关心的只是人,而并不是生意。看来这苏晓娴一点也不简单。

阿沁嘟囔着嘴,见赵方神神秘秘的,只好倒了杯茶回答道:“听说着紫芝楼这段时间怪事不断,奇怪的很,具体什么情况我只听来一点点,说是与紫芝楼楼主苏晓娴义结金兰的红牌花魁谢雨笙在前几天突然神神秘秘消失了,真是凭空消失了,你说奇不奇怪,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这是也忒让人不可思议了!”

老满点点头,“现在已经知道小翠的死因了,猪大肠是侩子手,这种刑罚,他一定会,看来这次他一定是真凶,我去着几个衙役来追捕他归案!”

赵方拍了拍阿沁的肩膀,说道:“阿沁,有些事情你不懂,我和穆青青认识以后经历的怪事越来越多,这些事诡异恐怖,就像天方夜谭一样,我怕我迟早会出事,我不想连累你!”

阿沁瘫坐在地上,赖起皮来,“赵大哥,你这明显是耍我么?亏我这么尽心尽力伺候你。”

老满晃晃缠在手上的铁链,阿沁无奈地闭上嘴。旁边的赵方渡着步子说道,“那具焦尸,我才我应该知道是谁了,满捕头,想领功你就听我说!”

“我看这扳指是你偷来的吧?你还是快些还给人家!”赵方背过身子冷冷说道。

阿沁见他急了,只好嘟囔着走了出去,赵方仔细研究起这具焦尸,焦尸被烧得面目全非,怎样从尸体上找出线索,得知他究竟是谁呢,还有这焦尸究竟是怎么死的,现在因为尸体烧焦,已经看不出最初伤痕,怎样才知道他是如何被人杀死的呢!

这样想来,如果有人在“转生宫”呆过十年,那么这人一样可以变成常虫,变成像彭祖,先知娄凤飞一样的常虫!赵方觉得这样的传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如果死人真在“转生宫”里呆上十年只怕是早就腐坏了,还怎么会变成有血有肉有心智的腊尸呢?

穆青青怔怔地看着赵方,她嘴角哆嗦,不知道是因为晚秋的天里已经开始夹杂着寒意,还是因为那些愿望自己有些无法开口,最终穆青青还是用细小的声音说道:“太子石,我在太子石许下的愿望是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

赵方伸出颤抖的右手,替穆青青抹掉脸上晶莹的泪珠,他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合,“不碍事,我知道我开始变异了,我不想和那些僵尸一样,行尸走肉,你,你快将我杀了!”穆青青抹了一把眼泪,伸出双手抓住赵方颤抖的右手,“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的!”

“喂,清清……”赵方试图说服穆青青。“都已经出来了,不要再去盘古寺了,我们及早回去吧。迟了只怕事情会生变!”

穆青青用锈剑一点一点割开被多层蛛丝缠绕的人形,连青苍白的面容渐渐显露出来,青的肌肉完全干硬,毫于疑问已经死了。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穆青青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完全感觉不到心脏跳动。叶陆哭泣起来,小强连连叹气,穆青青不禁燃起对蜘蛛的无名怒火,穆青青紧紧按着剑狠狠说道,绝对要将它们彻底根除!

赵方躲闪不及,被僵尸狠狠掐住喉咙,赵方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脖子被力大无穷的僵尸掐得疼痛难忍,再这样掐下去,赵方觉得自己的脖子会生生被僵尸捏碎。疼痛难忍的紧急当头,赵方看见穆青青飞扑到那僵尸背上,使劲想把他和赵方分开。……可是使尽全力也无法分开。好大的气力!穆青青焦急地向四周看看,想寻找一块石头,或者是一截木棍砸开僵尸的双手。突然,穆青青眼睛亮了起来,在她左手边,有一只大木箱,她飞奔到木箱边,用力举起大木箱向那僵尸的头部用力砸去,命中他时有一种好象捣烂腐败蔬菜的恶心触感。但是,那家伙没死,离开赵方的身体向穆青青扑来。

“天哪?没想到还真有海人鱼”穆青青低着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海人鱼似乎听到了动静,那阵窸窸窣窣的讲话声突然停止了,海人鱼一个翻身,跃入深不可测的潭水中。

赵方看着他明媚的笑靥上如同两湾新月的眼角,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他咂咂嘴唇说道:“石鼓村在一夜之间消失,却是怪异的很,会不会是驺牙这种凶残的上古神兽所为。我倒是听说驺牙身上的甘露就是传说中的苏摩,可以让人长生不老,按照这样子推理,倒说得过去,你们苗寨寨主找到了这种苏摩,可是却全部死在异兽驺牙脚下,所以石鼓村会在一夜之间消失。这推理倒是很缜密,就是太荒诞了!只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赵方站在溪水边准备洗把脸,突然他“啊”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山谷,他跌跌撞撞向后倒退。眼珠睁大得快要从眼眶中掉落,脸上满是惊恐。

后山尽头,像一座大墓似的耸立在夜色中。峡江两岸的山直起直落,高得让人头晕。幽幽的深谷显的骇人的清静和阴冷。深谷里传来一身急促的声音,是一名女子的声音,犀利而又高亢。赵方心里猛地一紧,拔起双腿向深谷中跑去。

方叔拿着手指头掐算了一会,赵方看见他眉头都挤到了额头上,满眼里有着一种痛心。方叔摇摇头叹道:“天意啊!天意!徒弟,记住师傅的话,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一定要经快想办法离开她!永远永远离开他!”

在翠红楼,张家少爷极尽讨好之能事,奈何因为赵方不肯放弃重新缉拿疑犯。他竟然泪流满脸,跪地央求。赵方才明白自己似乎真把人逼急了,他抬起头来,扶起他,悄悄耳语几句。他脸上立刻挂满笑容,然后抚着胸脯松了口气道:“小人这就放心了,这案子小人不再过问!”赵方叹了一口气,终于用招说服他了,否则这起案子只怕会让自己以后再见到故人之子脸上过不去!

看来这样的话,案子就好破了,全沧州没有几个人是黑苗人,只要将他们逮捕,一一审讯,真凶自然会浮出水面!

第二天赵方早早来到衙门,这几日他每日里都睡不安稳,一是因为迫在眉睫的案情,一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穆青青。案情到了一半,所有线索似乎又断了,无法联系在一起,而那个和画中一摸一样的穆青青的突然出现,似乎总隐隐告诉赵方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生!

女子娉娉婷婷,轻移莲步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怕怕手上的灰尘,赵方紧紧盯着他,雪肤花容,乌云不整,凤眉下一对大眼,深明透亮,朱唇外朗,皓齿内鲜,狐眉抖瑟,柳腰摇摆——虽淡妆素裹,总不掩其窈窕妩媚之态。好熟悉,这不是家中那幅画里的女子么?赵方怔了怔,他感觉到头皮麻,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在城隍庙里临摹的仕女图中的女子会在现实中出现。这太不可思议了。

“赵检验,时候不晚了,明天衙门还有公差,先回去吧!张某改天再来拜访!”张捕快说着便将刀背在右肩,转身离开了。

赵方伸出袖子将一条沾满灰尘的长条凳檫拭干净,然后拿出篮子,从里面取出傅粉,画眉笔开始画鬼装,赵方取下髻上的簪子,用画眉笔小心翼翼在眉角上涂抹,眉角被赵方画成一条又弯又细的新月,眉头上则是一根根眉毛分叉着向外蔓延。赵方瞧了瞧镜子里诡异的装扮,然后拿起傅粉开始在脸上涂鸦。大概半盏茶时间,赵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蓬头垢面,脸色惨白,眉毛一直拉到眼角。凌乱的头披泄下来,遮住自己大半个脸颊。赵方满意的点点头,将镜子,傅粉,画眉笔重新放回篮子!回头看看棺材下的蜡烛还没有熄灭,赵方额头上的皱纹总算有少许松开。

安茜生前的景象慢慢在我脑海里汇聚,安茜就这样跪在地上哭啊哭啊。哭男友的无情,哭自己的命运,这已经是安茜的第二次失恋了,好象,都是同样的原因让安茜失恋……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安茜来了。另一个安茜总是能够在安茜最虚弱的时候来陪她。安茜已经哭得天昏地暗,神意不清了。另一个安茜狠狠地剌激她:安茜,你胖,虽然你的五官并不丑,可是男生最后还是要抛弃你,你无论用了多少种减肥方法,在你身上都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

阿沁白了她一眼,“苏老板要你照顾么?你自己都照顾不了你自己,我看你还是搬来义庄,反正义庄多的是床,免得你最后来义庄的时候躺在棺材里!”

“呸呸呸——胡说八道!你才每天躺棺材呢!”白绾儿骂道。

四人就这样打打闹闹返回紫芝楼,经过紫芝楼的时候,赵方拉了拉阿沁,“阿沁,侍郎府还多远,我们去侍郎府看看,我要揪出那只狐仙!”

“不远了,就在前面!”阿沁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滴答道。

赵方看了眼满脸泪痕的苏晓娴,叮嘱白绾儿好生照顾苏晓娴,然后抱拳和苏晓娴,白绾儿分别,转身和阿沁向侍郎府走去。

侍郎府是一栋吊楼,楼下屋角有着古老的青黛色瓦片,翼角高高翘起,楼下的屋檐则平实一些。满墙的爬山虎为房子平添了几分韵味,枯藤像岁月的痕迹,碧绿的叶子则显示出老房子仍有的生机。花园天井数十个。现门厅、轿厅、中厅、戏厅、鸳鸯厅等建筑,规模宏大,仿佛映射着侍郎府辉煌。

整个侍郎府都透出一股阴森幽暗,死气沉沉;后花园中残垣断壁衬托着荒凉和破败;褪色或磨损的建筑、锈迹斑斑的陈设、灰尘、蜘蛛网都预示这这座府邸的没落。赵方觉得吊楼里面,阴森森的,凉飕飕的冷风灌了进来。挂满府邸的白绫,白灯笼让她有一种恐惧,从毛孔中蒸出来的恐惧,他拉了拉长衫,将大半个脸遮在领口里!

阿沁早料到这通判府不是所有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去的!他一边咒骂,一边使劲敲着门环。身后的赵方也在烈日下站了半个时辰了,这半个小时,他们两个就这样被围栏拦着向侍郎府里张望那个!两个人脸上晒得红扑扑的,活脱脱就像两只柿子饼!汗滴顺着他们的脊梁流了下来!阿沁眯着眼,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向街角张望!

突然,阿沁看见了老满,老满正带着一群衙役风尘仆仆向侍郎府赶来,阿沁就像看见救星一样,额头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脸上挂满了笑容,他伸出脏兮兮的袖子,就要来为老满圆滚滚的脸上擦汗!老满抖抖手上手臂粗的铁链,“小毛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又有什么事情!”

阿沁用手指指身后的赵方,脸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这不赵大哥要进去看看侍郎府里的怪事吗?嘿嘿,我们敲了半天门,那门卫说侍郎府里严禁闲杂人等入内!然后就不让我们进去了!”

老满看看身后的赵方,一抱拳道:“赵兄弟,正准备去找你呢?这侍郎府的案子太蹊跷,所以想请你来看看,没想到去义庄没找到你,倒是在这里找到了赵兄弟!正是太好了!”

赵方笑道:“满大哥抬举了!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侍郎府里的血水案!这次还多亏满大哥帮忙了!”

还未待赵方说完,老满张开厚实油腻的大手,搂住赵方的肩膀向侍郎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