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韵抽噎着哭道:“太医说,毒入肌里,除非剥了面皮换一张,不然一辈子如此。”

秦嬷嬷惊慌失措,道:“怎么办?那解药当时皇后娘娘只给了两丸,都叫赵姑娘提前给吃了,所以她才能喝了那杯毒酒。现在没有解药,你这脸……”

“是!”她话音落下,底下的力气大的太监宫女立即如同老鹰抓小鸡似的,将方才几个神气活现的赵家奴才统统用麻绳绑了起来。

唐蕊斜眼看他,哼了一声:“她们可就是想等着你在家时在你跟前献媚呢,你可莫要叫她们失望!”

唐蕊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件事他竟一直记挂着,心中莫名感动。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那个下毒之人是谁了。

唐蕊微微蹙眉,叫了锦瑟来问:“不是在正殿里头喝茶,怎么喝茶喝到这花园里头来了?”

唐蕊微微一笑,道:“殿下可该忘了?我那个总掌事的位子空悬。如今那位子片刻离不得人,我打算叫锦瑟接了总掌事之位。”

门开了,果然是太子立在门口。田广对里头站着的几个小宫女道:“殿下来了,你们几个都傻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出来?!”

房间里头,十五岁的少女正是如花绽放的季节,唐语凝一段时间不见唐蕊,发觉她五官似乎渐渐长开了,身段也略高了一些,只见她眉如青山黛、眼似秋横波,脸若桃花妩媚动人,这样一瞧着,原本只是清隽动人的相貌竟愈发有几分天姿国色的味道了。

唐蕊伏在他怀中良久,想起他在边关定然过得很苦,只觉得一阵心疼,眼角的泪意沾湿了他的衣裳,道:“我喜欢殿下,无关殿下的做过什么事,做的是对还是错。我喜欢的殿下,只是眼前的这个人罢了。”他做的对也好,做的错也罢,重来一回,她不稀罕这性命,稀罕的只是同他在一起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沈昭仪说:“娄嬷嬷不必担心,那唐美人在宫里头关了几个月,如今好容易靠着她妹子出了宫,怕是禁足时坐的太多,如今站站也是无妨的。”

司徒珏挥挥手:“去吧!省的在此啰唣。”

进了院子,唐蕊便要沐浴更衣。

唐蕊感觉到自己一颗心开始加速跳动起来,不由自主的上前,伸手,指尖相触时,仿佛酥麻如电般的感觉传入她的心窝。

张氏抹着眼底的泪渍,感慨道:“好,好啊!”瞧着她孙女的模样,倒像是在东宫过得颇好,只要她好,自个也就放心了。

她冷眼瞥了沈清韵一眼:“你运气不好,打了谁不好,却打了太子良娣,本宫也不好替你说话了。”

唐蕊听了大惊,连忙整理自身衣衫,带着小宫女们迎了出去,才出门,便看到一袭明黄织金凤袍到了内厅,她连忙跪下:“奴婢恭迎凤驾!”

司徒珏掀帘子出来,便看到女孩在桌边擦桌子,那块擦的锃亮分明不需要擦,她却越擦越起劲。他看了一眼那桌上茶杯,方才碰倒的好像就是这个。

两人才说话,便听到外头脚步声,田广掀开珠帘进来,瞧着唐蕊陪在太子身边吃饭,脸上露出笑容毫不奇怪。

她气的咬牙切齿:“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我就不信他那么狠心的对我!”

赵宛如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欣喜万分:“请殿下赐名。”

唐蕊正要开口,却看到寝殿那边走下来一个人,她打断了他的话,道:“田舍人来了,太医请跟我往这边走。”

唐蕊看他打算给自己倒酒,急忙起身接了酒壶,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端妃冷眼瞧着,沈清芳大约是向皇后递了投名状,才有了这一次的升迁,凝贵人被贬应该也有她的手笔在。

众人到了命妇院时,几个美人早已迫不及待的迎了出来,本以为太子会来,一个个浓妆艳抹的极尽妍媚。赵宛如更是将腰束的细细的,披着一件粉色纱衣扭着腰身走出来。

“少说两句。”唐蕊道,她加快了脚步入了院内,便看到一个女子站在房中嫌东嫌西,方才声音最大的就是她。

上了汉白玉台阶,步入了正殿,便看到那位头束金冠身着杏黄蟒袍仪态端肃的坐在椅上慢慢饮茶。而站在殿下身边的,不正是他的女儿唐蕊吗?

她下手的轻,那位便不满了:“没吃饭?”

唐蕊眯眼看那嬷嬷,恨恨磨了磨牙,其他几个女官都愤恨的盯着娄嬷嬷。

锦瑟含着泪坐下,缓缓嚼着糕点,半晌才道:“我只是感叹,为什么同人不同命。咱们都是这宫里头的,都是仕宦出身。我到这东宫已经五年了,却至今无所建树,出头无望。而你,短短几天便能陪伴太子左右。我这样的人,等到二十五岁,怕是太子都不会说一句留用,二三十岁的人放出去,又怎能期望有个好姻缘?”

她入宫这些日子,便仿佛跟世俗隔绝,乍然看到外头熙熙攘攘的百姓和各色摊子,耳畔传来各色世俗人声,也觉得开心。

“很好。”他勾唇一笑,仿似满意。他的手滑到了女孩的下巴上,这样柔嫩的皮肤,仿佛刚剥壳的鸡蛋。女孩一双不浓不淡远山眉,一对泉水汪汪杏仁眼,巴掌大的莲萼小脸,他一只手便能覆盖。

司徒珏冷笑:“在这里,孤就是规矩!”

况准一惊,如今陛下年近五旬了,时有病痛,又说东宫病愈,这出行不正是合了那传言?到了这里守陵园了那是早已被朝堂遗忘,他若是给殿下行了方便,往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何况这金山陵,但凡葬进来的,都是不受重视的,上头未必会在意。若是殿下愿意去办手续自然也是能办下来的。若是耐烦办手续又何必找他行这一次的方便?

“嗯?”太子眉端微蹙,拿眼瞥她。她便知道不尊上命是不行的,垂头道:“遵命。”

入了东宫,田广已经候在宫门口了,瞧见那轿子,田广大喜,这正是殿下要的人,这会果然到了。他算是明白殿下写信给云阳郡主的用意,这位郡主做事虽然霸道,却也是个八面玲珑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她办事让人放心。

她们幼年交好,入宫之后曾经同病相怜,可是到后来就变了。

郑氏带着欣喜的笑意,眼看着马车缓缓出了朱红大门,仿佛那是唐家荣耀的开始。

司帐的两个婢女过来闭帐,才到床边,只听得床上的人冷冷吐出两个字:“退下!”唬的两个女子吓得花容失色的退了出去。

唐蕊摇摇头,笑道:“没什么。”

他禀告了皇帝,奉了皇帝的命令来的赵家。

赵成瑞看他眼神不善,心里忐忑,恭敬的请他坐下。

“不必了。”冯良抿着嘴道,“咱家只是来替陛下问一句,国舅家里真没出什么事?比如你的家眷,你的闺女?”

这老太监的目光跟刀子似的锐利,扫的赵成瑞浑身上下不自在如坐针毡。

“请大监务必转告,陛下千万不要听外头那些传言。微臣家中的女儿都是恪守闺阁之道,绝无意外、绝无意外。”

冯良冷哼了一声,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他叹了口气:“国舅爷,咱们也不是外人。跟你交个底吧,陛下知道这事儿了,到如今,在米还没成粥时,您自己去跟陛下认个错,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毕竟这是你自个家的家丑,不要牵连了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