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立刻明白了侯亮的意思。她笑着说:“还是侯营长想得周到。那出去叫人的事就麻烦三班长了。”三班长对他们行了个军礼,就转身出去了。安安和侯亮以及武装部的刘长顺等一共六人进了会议室。

安安仔细的翻了翻资料。上面填写的籍贯,以及家庭住址,还有家人的资料无疑是他认识的那个王大丫家。安安觉得不对劲,她站起来,走向屋子的另一边。武装部的部长跟侯营长正好在那儿谈话。

陈安勇知道安安要回去,便将自己存了大半年的工资掏了出来。留下了一百块钱备用,其余的一股脑的交给了安安,让她带回去给家里面。陈安勇看着如今亭亭玉立的妹妹,感叹她如同一块璞玉一般,在时光的雕琢下,渐渐的散发出自己的光芒。当初那个喜欢跟在自己后面叫自己二哥的小丫头已经洇没在岁月里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优秀的女军人。他知道安安能完成这样的蜕变,是经历了多少的艰难困苦。如果说以前是他在照顾着自己的妹妹。如今却是妹妹在照顾着他。所以对于妹妹去下面招兵,他并不怎么担心。

项莹回到京都,经常翻看安安交给她的那一本中医书。而她身处京都,这里又是资讯最新最快的地方。一有新的医学书刊,她必定会给安安邮寄一份。安安每次收到资料都会和黄军医一起讨论,研究。有不懂的,还会写信给项莹进行询问。项莹也会尽力的回答她的问题,有不懂的也会问总院的医师。项莹有不懂的中医方面的问题也会写信问安安。两人之间有来有往的学术交流,让两人的医术都有了极大的飞跃。

陈广言连忙摇头:“要我说,娘说的对,没得侄女儿养我大伯的道理。这钱我不拿。”

安安看她下意识的就抱紧孩子,并且力道越来越大。安安怕伤到了孩子,连忙道:“那大姐就快过去吧,早点给孩子吃药。我看着孩子烧得厉害,恐怕得打几针才能退烧。不然这孩子可能会烧坏脑子的。”

平时大家对军人很是尊重。可在供销社这群大妈大嫂眼里,能不能抢到年货才是最重要的。安安将军大衣脱下来,扔给一边不买东西王春花,便杀进了这群抢年货的大军中。最近几个月的锻炼颇见成效,安安一会儿就挤进了前台。她看着柜台上的布,摸了摸,粗棉的,安安连价都没问,直接开口道:“同志,这灰蓝色的棉布来三十尺。这种酱色的来十八尺。”一句话让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一群采购年货的娘子军们都惊讶地看着安安。

一句话把安安都气笑了。四周的女兵也开始呵呵的笑起来。安安一边动手拆纱布,一边说:“你瞧你那熊样,你就不怕我把你这样子写信告诉梅花姐?我可知道梅花姐特讨厌怂的男人。”

子弹出膛的火光成为了黑夜里唯一的光亮。即使有着望远镜,安安也看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只能看到大致的人影。

陈安安说:“看阿姨说的,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哪里当得起谢?只是,孟嫂子是剖腹产,一定要等她排了气才能够吃东西。她本来就有心律不齐,这回又伤了元气。如果您相信我的话,我给她开几幅中药吃吃。虽然无法完全治好,却能大大的缓解她的病。”

没一会儿,陈安勇就打到了一只野鸡。野鸡的翅膀受伤了,鲜血淋淋的。陈安勇连忙提着野鸡到妹妹面前炫耀:“老妹儿,看哥哥打了一只野鸡。”

曹美玲和罗洁很是不满。以前班里的人看自己是城里的,家里又有点关系,都很听话。可这三班的人一来,就引起了班里人的骚动。两人难得的暂时将两人之间的矛盾撇开。凑到一起商量对策。

一群人看着她捂着屁股在那儿跳脚,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哄堂大笑起来。听见大家的笑声,洪秀秀才停下了动作,有些疑惑的看着大家。还是她的老乡厚道,王春花将事实告诉了她。洪秀秀才提好裤子,有些委屈的看着项莹:“项医生,您打我屁股干嘛呀?”

“再大声一点!我没有听到。”

回到宿舍,一群人围着项莹,看她教她们叠被子。项莹一边叠被子,一边给她们讲要点:“叠军被注意六个要点:压、量、切、塞、抠、修。1压。新来的一床军被首先要压,用手掌或者小臂反复来压被子,把被子压平,这是叠好军被的基础。压的时候一定要用力,有些人的被子总是叠不好,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这一环切没做好。”

一个身材健美,浓眉大眼的姑娘开口了:“班长说的对呀!我们以后会努力训练的,绝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陈爷爷加紧了安安的中医学习。对她严格要求,望,闻,问,切以及开方,针灸,每一样都不时的考教。这是为了让安安树立起信心与责任心。陈爷爷当然看出了自己孙女隐藏的忐忑。她在害怕,害怕自己无法承受生命的重担。可是身为一个医生,这是她必须要承担起的。

这会子,陈家人跟马大叔回来了。大家又是一阵寒暄,互相介绍后,坐了下来。伍辉开始说正事。直到此刻,村长才明白,陈家丫头因为医术好,被解放军看中,要特招入伍了。这带村里也是大喜事啊。

这可捅了刘美丽的马蜂窝了。她直接给刘全树甩脸子:“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做你的老妹儿,你去找陈安安当你老妹儿啊!你也不瞅瞅人家勇子哥对陈安安有多好。你就知道编排我的不好。你要是像勇子哥对陈安安那样对我好,我也像她对勇子哥那样对你。”

?安安让周围的人都让开,不要妨碍葛大叔的呼吸。项莹没有带急救箱,也只能在一旁做些初步的诊断。安安把了脉,发现是晚上赶路吸多了冷空气哮喘犯了。葛大叔也是她的病人。她对他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陈安华哪里?不知道妹妹是在为了他而推脱。他知道这里面的理由有一部分是真的。但绝对不到三分之一。他当然知道,村里的人是绝对不愿意找一个像小妹这样的媳妇儿的。村里的姑娘十七八岁就嫁人了。若是老妹儿不走出去,以后可怎么办呢?就像爷爷说的那样,他的关系也就只有那点。另一个名额什么时候拿下来,只有天知道了。

安安当然不能告诉侯亮,再过一年多就要恢复高考了。安安只能编一个理由敷衍过去:“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时间总能磨平心中的伤痕。只要她认真地活下去,总能看见曙光的。”

侯亮点点头:“所以说小陈同志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这说话做事,都赶得上政委了。”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招待所。在安安进屋前,侯亮说:“入伍通知书都已经发出去了,还有十多天就要离开了。剩下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我跟几个班长,还有连长都能搞定。你明天就回家去吧。如果真有事,你家离这儿也不远,到时候再叫你回来也行。”

安安一听,顿感惊喜:“那真是太谢谢您了侯营长。等您忙过了这几天,您和几位连长,还有班长也来我们靠山屯儿吧。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晚上,安安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她将最近在县城里拖刘部长找关系买的东西拿出来,整理好后,又将自己从部队带出来的东西整理了一遍,然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第二天一大早,安安便提着两大包,背上背着一个包向战友们告别后,去了供销社。在那里搭上了去离靠山屯很近的清水屯的马车。

在马车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又步行接近两个小时,安安在下午两点钟左右,回到了靠山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