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有些严肃的将自己知道的王大丫的资料说了出来。刘长顺和侯亮对视一眼,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冒名顶替。可是这些资料都是武装部的人亲自去下面村里核实了的。那么就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武装部的人收受了贿赂,所以将王大丫的资料给了那个冒名顶替的人。第二种却是王家屯的村干部自己搞的鬼,蒙蔽了武装部的人。不管是哪种情况,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今年又有一批老兵将要退伍。所以在夏季征兵季开始的时候,团里就开始安排人去地方组织征兵。现在女兵班的建制,除了三班是满员以外,其余两个班都缺人。特别是一班和二班的原班长都在去年年末退伍了。如今两个班的班长都是她们私底下原来选出来的副班长升上去的。卫生所这边倒不怎么缺人了,可通讯连那边预计今年有十多个人退伍。所以这次团里招女兵的指标比较多。

等河上的冰全部化了,他们团所驻守的防区算是进入了休整期。没有了冰,对面的老毛子就只能从陆地那边越境了。当然也不是没有游泳过来的,不过那都是夏天的时候,而且这种情况很少。至于陆地方面的冲突,是其他团的事情。可是就算是冲突少发期,他们还是没有放松训练。随着天气的变暖,他们的训练也越重。

在村民们一声声安安孝顺,有出息的赞叹中,陈广福浑身是劲儿的,将大包小包的弄回了家。

暗暗赞赏的看了刘翠花一眼,又看见几个班里的女兵们都一脸若有所思,便解释道:“嘘,大家都小声点。我们怕是碰到人贩子了。”

时间跨过了1973年,而春节也近了。部队里也处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息。这天休息日,上面发话了,说女兵们辛苦了,同意她们去县城逛逛。安安本来就是享受干部待遇的,几个月下来都存了两百多块钱了。一群女兵们都欢欢喜喜的上了一辆大解放,虽然有篷布遮着,可是车开动时还是冻得一群人直打哆嗦。不过能够出门,让这群女兵们兴致高涨。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也就到了。

安安拆了纱布,又对伤口进行了一次清理。然后上了麻药,开始缝合。虽然心里说不怕了,但毕竟这不是兔子,缝合伤口的时候,她是小心又小心。不大的伤口整整缝了15分钟,好在伤口缝合的很漂亮。

两人在雪地里挖了个洞窝了进去。旁边是几个经常跟队的卫生员挖的洞。项莹专门借了一副望远镜给安安。军医虽然不用冲在第一线。可随队出任务的军医一定要经过战火的洗礼。这样她才会成长。

李宁更是感谢:“小陈医生真是国手仁心。真是太谢谢你了。那人生要花不少钱吧?等亮子回来了,让他把钱给你。我知道拿出人参来是你的情谊。可是阿姨也知道人参不是普通的玩意儿。你小小年纪出来当兵,怎么能让你破费呢?你的心意阿姨领了,可钱一定要收下,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吃亏。这是我们家做人的原则。”

安安本来不想去的。后来还是两个军医,觉得她学习太刻苦。人脑中的弦不能绷得太紧,会断掉的。所以就让安安跟着她二哥去了。班里的女兵们也跟着去了。

一群人正在调侃俞丽丽,说要在部队里找个可心的汉子。结果爱上枪了,恨不得睡觉都抱着。俞丽丽也泼辣,直言没她厉害的男人不考虑。

十个人分成五个小组,开始互相给对方扎针。其实扎手腕或者手臂还好,毕竟血管看得见,大家互相忍忍也就扎进去了。可是扎臀部,却难倒了一大片人。

王胜利这下满意了,开始整队,然后宣布出操:“沿着操场跑十圈,一圈是500米。每天早上出操,雷打不动五公里。现在全体都有,班长前面带队,向右转!跑步走!”

班里的女生都表示同意。陈安安就将盆里的粥尽量平均的分到了每个人的饭盒里。早就饿了的一群人,就着咸菜,稀里糊涂的一阵猛喝,几大口就解决完了饭盒里面的稀饭。

“哎呀妈呀,你就是靠山屯的小神医呀。今日可见着了。”开始说话的那位健美姑娘拍着大腿道,“我叫耿幼梅,家是县城里面的。我哥从小就想当兵,但他身体不好,所以我就来了。”

对于感冒,他们选择配制治疗风寒的麻黄汤。主要组成药物有:甘草,麻黄,杏仁,桂枝。他们按照剂量一副一副的配制好,搁在箱子里。

正事儿说完,大家都轻松了。开始天南海北的唠了起来。

陈安安点头道:“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下午了。我早就吃了中午饭了。”她的确吃了中午饭,不过吃的是自家带的烙饼。陈安友健他不似说谎,并将包子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陈安安对葛家屯的村长说:“大栓叔,葛大叔的病情虽然缓过来了,但我身边没带药。葛大叔的病比以前更严重了。我把脉发现他的肺越来越不好了。你还是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葛大叔的病累不得。”

?两人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陈爷爷跟陈奶奶说话的声音。陈爷爷有些叹息道:“安安和华子都十六了,这会子倒是可以去上工农兵大学了。不过现在名额少,我跟上面还有些关系。不过今年就只能给我们一个名额。整个东北不知有多少人,另一个名额还要等几年呢。今年看是让安安还是华子去。”

一个姑娘喊道:“她娘就在武装部外面,我去叫她进来。”说完就飞一般的跑出去了。

一会儿,一位大娘跟着刚刚那位姑娘跑了进来。看见自己的女儿被两个护士摁住,却还在不停的挣扎,嘴里也激动的发出尖叫声。大娘连忙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儿喊道:“梅子,别怕啊,娘在这儿。有什么话跟娘说。”

肖玉梅没发现自己的娘抱着自己,不再挣扎了。她伸出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娘,喊了一声:“娘!”然后大哭起来。

这时候女兵的体检本来就差不多完结了。许多人都围在这看热闹。还有一个护士怕出问题,连忙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了武装部的人。这会子,侯亮和刘长顺也过来了。几人让护士们继续回去体检,又疏散了其他的围观人员,才带着已经平静下来的肖玉梅娘俩去了刘长顺的办公室。

安安被刚刚一折腾,弄得满身是汗。她掏出手绢擦了擦汗,然后才将自己刚刚的发现告诉了办公室里的几人。这时候肖玉梅已经不再闹腾了,整个人的目光呆滞,坐在那里不发一语。倒是肖家大娘听了安安的话,一拍大腿,哭了起来:“我苦命的梅子啊!你可怎么办呀?”

安安和刘长顺以及侯亮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她。最后还是安安上前拉起了坐在地上的大娘:“大娘,您别再哭了。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尽管说。”

肖大娘抓着安安的手,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小同志,你看我家闺女还有没有可能当兵呢?”

安安几人都没有说话,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肖大娘说:“你们听我说,我家梅子是正经的好姑娘。她这样是被人害了啊。”接着她就讲述了肖玉梅的遭遇。

原来肖玉梅是县城里的人。家里的父母都是工人,条件都比较好。家里的人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父母两人生了三男一女,对小女儿是百般疼爱。肖玉梅可谓是被全家人疼爱着长大的。肖玉梅有一个初中同学,跟她很是要好。这同学家是离县城不远的小西村的,就邀她去家里面玩。谁知那天玩过了回家,肖玉梅想着这离自己家里也不远,加上同学要在家里干活,就一个人回家了。哪里知道在半路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打晕了。等她醒来,她一个人躺在苞米地里,身上的衣服凌乱的扔在旁边。肖玉梅再单纯也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她跌跌撞撞的回了家,好几天都神色异常。最后还是父母忍不住了追问,肖玉梅才说出了事实。可是她毕竟没有看到行凶的人。父母又怕报案坏了她的名声,家里就只好把这件事掩了下来。

本来肖家的父母不想让肖玉梅来参军的。只是肖玉梅从那件事后就消沉了下来。肖家父母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换一个环境可能她会好一些,才给她报名参加了这次征兵。谁知道会被安安发现她怀孕了。

安安几人对肖玉梅的遭遇都很惋惜。可是他们也不能就这样让萧逸没进部队呀。即使肖玉梅将肚子里的孩子流了,就她那虚弱的身体也无法在半个月内养好。况且就肖玉梅的性格而言,早在面试那一关,她就被刷了下来。

安安想要替肖玉梅守住这个秘密的打算终究没能成功。没过一天,肖玉梅被人害了,还怀了孩子的事情在县城里传了开来。而警方也跟着介入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