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我还是有丁点儿后悔的。

从那以后我对怀孕这件事有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惧,我誓我永远都不会要孩子,哪怕是为了我最爱的人,都不要。而且,我也绝不做像她那样的女人。如果我爱的人已经不再爱我,哪怕心里滴血,我也会选择离开。

我把书收起来,不理他,往我房间走。

他看见我的窘态,笑得更欢了。

她在哭。

可就在老班将要离开,我如释重负地把造假证据收进书包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来。

她只是简略的对我说了句:"丢了。"

我就知道,这句迟早要来。我把枕巾从头上揭下来:“我的错我已经认了。”

老班突奇想,要在班上搞一个进步榜和退步榜,一张红一张白,我的名字在那张白色的榜单上占据了中游位置,丁力申的名字,高居第一。

这个问题,又令我猝不及防,我只好抬起眼睛看他。

“丁丁,你知道吗?”他压低嗓门说,“我以前,从没见过一个女孩,眼睛像你一样漂亮。”

“可我没钱了。”我情绪有点低落。

林枳笑着,弯起食指狠狠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有点若有所思地说:“丁丁,你也恋爱了。这真奇怪……不过,真好。”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我恋爱了。

我真的不是后悔什么的,楚暮,希望你能理解我。

不管怎么样,欠丁丁的钱,应该要还了。再不还,我都不好意思面对她了。

又一个周末快来的时候,我鼓足勇气给于根海打电话,告诉他学校要交补课费和资料费,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给我。

“我在外面忙,”他说,“你等着吧。”

“对不起。”我听见自己屈辱的声音,“我那天不该打您,我认错。”

“哈哈。”他在那头干笑。

“要是您回家的时候我不在家,麻烦您把钱放在我房间的抽屉里,不要交给我妈妈,1000元,谢谢您。”

我说完,把电话挂了。

我没有把握他会不会给我钱,但是这是我必须做的。我一定要弄到钱,帮楚暮度过难关。至于田丁丁,我只能再欠她一些时日。

其实我知道她也没钱,我真是对不起她。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当我在报刊亭翻阅最新一期的《时尚芭莎》,惊喜地现,这个月英国品牌“美体小铺”正在做推广,凭杂志印花前五百人都可以在新开专柜领取丰厚礼物。

我将有印花的那一页杂志偷偷撕下,然后,在那些爱贪小便宜的白领大妈中间杀开一条血路,终于如愿拿到了一只

窗体顶端

窗体底端

眼霜,一小瓶红酒面膜——试用装,当然。可是这些东西,用来唬一唬田丁丁同学,我想已经足够。

当我把那些免费的眼霜面膜拿给她的时候,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犹豫,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那么,我也有了把握,这些东西会让她至少一个月以内不跟我提“钱”字。

我看着她,看着她在食堂里一顿一顿地吃着煮茄子,心里不是没有内疚,但很快地,就会被自怜的感觉代替。

因为我现,在我和田丁丁之间,其实、真的、事实上,真的还是我更可怜。

没错,她一直在被她最好的朋友骗,但是,她被骗得不知不觉,心甘情愿,甚至会因为自己的崇高和无私感到一些些快乐。骗人其实是一件劳心费力的事情,为了掩盖一个最初的谎言往往要说出一连串更大的谎言,如果不是有人认为你的价值还值得一骗,谁又会有那个时间精力来骗你呢?

所以说,在这个实际到锱铢必较的世界,有人肯费尽心机地骗你,说不定,还是一件幸福的事。

就像周楚暮,甚至从来都懒得骗我。

自从那天我拒绝他见面后,我没有再见过他。他常常关机,很少跟我联系,连短信都是寥寥数语,好似敷衍。

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正好这周放月假,周末的时候,我又去了“算了”。此时的我已经无需人通报,我找到周楚暮长期驻扎的包间,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包间里非常暗,弥漫着烟酒雾气,让我有点睁不开眼。

当我的眼睛终于适应了这一切,所看到的一切,却让我差点吐血。包间中央的大圆桌旁围了一圈的人,处于中心位置的正是周楚暮,他正在兴致勃勃地掀开盒子察看点数,看清之后却出了沮丧的一声:“我操!”

他一直不管我,视我若不存在,就是在这里整天赌赌赌!

想到这里,我心中忽然悲愤得难以控制,一下冲上前,哗啦啦把他面前的骰子都拨到地上,他朝我怒吼:“你他妈有病?”

“你不赌要死吗?”我问他。

周围有人问:“这谁呀,这么不懂事?”

周楚暮看着我,冷冷地冒出三个字:“不认得。”

然后,他低下身子,从地上把那些东西重新捡拾起来,开始继续他的牌局。

屈辱让我差不多想去死了。好,不认得。不认得就不认得,周楚暮,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要再招惹谁。

我脚步匆促地走在大街上,耳朵却还是灵敏地竖着,我希望可以听见周楚暮追出来的声音,听骄傲的他跟我解释,那些都是气话。我们依然是相亲相爱的小爱人。听他跟我保证,他不会再赌,他会好好待我,直到天长地久。

然而这一次,他真的没有追过来。尽管在我心里,无比渴望他这样做。我一边跑一边慢慢感到绝望,曾经我认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不能改变的,无论你想得到什么东西只要一心坚持便能得偿所愿,可是现在我明白,我无法改变周楚暮,周楚暮也无法改变我。我们终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就像飞鸟与鱼,在海天交错的一瞬间相爱,却到底不能生活在一起。

只是,我知道我舍不得他。我也知道,他舍不得我。

我在家睡了一整天。

于根海没回过家,她不过问我。

我没人管,没人理。失去了周楚暮的爱,我又做回那个看似拥有天下实际一无所有的林枳。

哦不过,只要我回到学校,我还有田丁丁。她看出我的不快乐,却并没有逼问我什么。只是在课间的时候替我端了杯热水,放到我桌上,笑了笑,继续看书。

“谢谢。”过了好久,我终于对她说。

“怎么,你们吵架了?”

我摇摇头。

“你……别再跟他在一起了。”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奇怪,“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我不喜欢听到田丁丁这么评价他,真心不真心,只有我能说了算,于是我问她:“丁丁,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