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打车走吧。

她默默地脱了下来,身上是一件很厚的白色毛衣,看着有点丑,摸着也有点扎手。

袁夕洗了牌,瞅着董耕那张俊朗的脸被画成熊猫,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董耕,你说你也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能没买房子呢?你片子投资够买两幢带花园别墅。”

可现在酒对他而言,却是他最好的工具。没完没了的应酬,一场又一场的饭局,肚子还没填饱,就已经被各种酒精装满。

“我真的不敢相信,是你做的。”周老爷子在医院躺了一周,在遭遇丧子之痛后的月余,他再一次面临白人送黑人的悲痛,而这一次是他亲手培养的孙子。

预定的时间刚过,签到簿上已是长长的一排名字。

“那天晚上之前,他有警告过我,可我还是执意守在袁夕身边。等到第二天回来,我才现他不是在吓唬我。可事情已经生,伤害已经造成。”

跑了一个小时,他回到疗养院的时候,汪逊一正好开车进来,“运动完了?起得挺早啊,明天等我一起。”

袁夕终于转过头,紧张地问:“你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也不知道,全都是英文的。”保洁阿姨停下车,从车边的收集袋拿出一个空瓶子,“要不你给看看,那个酒商也不知道有没有讹我……”

她每天晚上都会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人的双人床显得那么的空旷,午夜梦回再也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依赖。

周明泽还是不愿相信地反复问:“就这样?”

路小弥想不出答案,摊了摊手说:“或许她跟我一样,还在学习如何做一个母亲。”

闻讯赶来的记者将医院围了个水榭不通,B城商业钜子的轰然倒下,无异于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

商场挂满各种打折和新款上市,她略略瞥了几眼没看到喜欢的,迎面而来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手牵手,肩并肩,幸福得令人指。

“这和别人无关。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既然您给了我这样的生活,我只能接受。但是,我不想像您一样地活着。您可以白手起家,谛造商业帝国。可我没有这个野心,我只想尽可能地宠着我爱的人。您可以等几十年,才娶到你真正爱的人,和她白头偕老。这一点我很佩服,但我并不赞同您的做法。我的女人,只能属于我,别人连碰都不能碰。”周明谦没有躲闪地直视他的眼睛,“我只想让人生没有遗憾,让我爱的人没有遗憾。仅此而已……”

“不要。”袁夕抢过手机拿在手上玩,酸溜溜地说:“我问的是,蒋子欣愿意放弃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吗?她看你的眼神,恨不得一口把你吃了。”

“真的吗?”袁夕压着声音不确定地问。此时的她,太需要一个肯定的回答,来消除内心渐渐滋长的恐惧和不安。

“是我愿意给你买,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追你也,袁夕,有说多少次你才会明白,那不是为了票房,而是真的表白。”

“那又如何?”

“你……”袁夕目送他骤然离去的身影,淋浴室的玻璃映出他寂寥而受伤的剪影,渐渐被水雾模糊。

“嗯,就是以前隔壁大院那个小胖子,因为那件事,他被送出了国。”

可一闪而过的念头,他的脑海中只有袁夕。她曾经被周**伤害过,应该很想在她身上找回胜利的滋味。

袁夕指着自己问:“你在等我?”

周明谦如同一头猎豹般,倏地箍住她的腰身,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咬开她丝质衬衫的扣子,“想做什么可以吗?”

“好吧!”周明泽无奈地耸耸肩,“我没说动她,我只是想娶她,你觉得怎么样?”

“这里很不错。”靳帆曾经是旅游节目的外景主持人,也曾到过很多地方,先入为主的自然是这里的风景和独特的建筑风格。

路小弥捂紧女儿,“出去干嘛?我和宁暄结婚没人知道,也没人知道我是这部剧的编剧于归。据目前的情况,这两点暂时没有公开的必要。所以,我只能躲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和我的宝贝儿一起等爸爸。”

“周叔。”袁夕从小就被教育,要以礼待人,虽然她曾经恶毒地希望他和巩琳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袁夕优雅地抽了纸巾擦嘴,把餐盘往前一推,“饱了。”

“徐栋,你知道吗?”袁夕慢慢地把合同放进包里,死死地抱着她的包包,醉眼迷离,“不用靠别人的感觉真好!我就是我,不再被冠上袁家大小姐,名媛巩琳的独生女,或者是徐栋的未婚妻。虽然每一个头衔都显赫无比,但都不属于我自己。在被你们同时遗弃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除了那些看似华丽的头衔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爱情都不是我的。你可以鄙视我,唾弃我今日的所作所为,但我问心无愧。因为,这些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

狗仔很识相地双手奉上相机,“周少,这里面还有刚刚的照片,您慢慢地看,我先走了。”

既然她在短时间内无法改变别人的看法,不妨借助公众八卦的天性,扒靳帆一把。

“周爷爷,你说哪里话。我一直就想来看您,可是刚回来就摔了一跤。”

周明谦轻抚她的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可她越哭越凶,身体颤,他只能紧紧地抱住她,任由她咬住他的肩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袁皓业是铁了心把她送出去,口气越来越严厉:“我和你母亲把你的卡都停了,公寓那边的密码我也换了,安排的工作我也打过招呼,甚至B城的知名企业都不会雇佣你。没有经济来源,没有地方住,没有家族的庇护,你觉得你还能在这里立足吗?”

“好了,你们两个。”路小弥拍开姚梨的手,推着面色微沉的袁夕转了个圈,“我要是有你们俩这种旺盛到不怕折腾的生命力,我一定会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不顾所有人的眼光。现在,夕夕你确定你要坐着轮椅而让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比你高的人身上吗?”

她噘了嘴耍赖:“那你保证,保证我一定不会留疤,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光洁无瑕。”

“够了!”袁夕受够了她的惺惺作态,也不管健身房人来人往,厉声说道:“不要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什么都可以造假,唯独真实的记录不会骗人。我答应和徐栋继续在一起,并不表示我会原谅你。麻烦你以后离我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身后站着一妙龄护士,手里拿着一罐新榨的果汁,正对着他说话,说了老半天,他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与此同时,音乐缓缓响起,舒缓的小夜曲穿过黑夜的海洋,欢快地奏响,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如泣如诉。

他就像是莽撞的少年郎,不知节制地索取。

“她回去了?”周明谦问,声音哑得像被车辗过一般。

大掌覆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只要稍加用力,她就会立刻醒来。

女孩尽职地挡在门口,“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都说徐副处长没空,你还硬闯。”

袁夕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到维也纳学大提琴,而是到美国读那些他并不感兴趣的名校。

“夕夕,谦儿,好久不见。”沈沁是独身主义者,虽然身边不乏追求者。一身干练的连体裤,勾勒出她高挑的身材,“夕夕,你要稍微等一下。等小慧先化完妆,因为你比预定的时间晚,所以小慧那边就先开始了。”

“夕夕,那是个意外。”徐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事实上他没有立场去说服她,接受这个让人伤心欲绝的现实。她那么骄傲,那么要强,那么期盼生活中一切完美的事物,包括爱情,包括婚姻。

“谦儿,我……”

“不就是喝酒吗?哪那么多话。”袁夕挥手叫侍者送了一瓶红酒,挨个倒满,“来,我敬你们。”

袁夕指使周明谦不遗余力,搬行李这种粗活她都敢指着鼻子叫他“赶紧干活”。而周明谦似乎早有准备,抬手一挥,后面跟着的一辆中巴车立刻下来四名孔武有力的搬运工,把她那四大箱行李扛到肩上,二话不说进了电梯。

“快撒手,面快倒我身上了。”

袁夕靠在她的肩膀上,笑容微涩,“妈,不能嫁给自己爱的人,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