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有了贤郡王和康郡王的支持,自己拿一个会员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这两位向来自视甚高,却不料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子截了胡。这两位原本视对方为人生最大敌手,现在倒是同仇敌忾起来,看着君长宁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私下想着这位走的不会是敏亲王的路子吧,瞧他那样子倒是真有几分姿色。

两人各有各的担心,这会儿时间尚早,茶馆里头却是坐得满满当当的,大部分都是学子,想来也是在家待不住,倒是没有看见林清方和马荣祥,想来是在亲戚家待着,只等着下人报喜罢了。

当然这些都是过后的事情,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考试,但进入春闱考场的学子们都带着几分紧张,即使面上装着风轻云淡的也逃不过。君长宁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辅导,又是一阵深呼吸,还不忘跟冷自远说几声话,倒是里头难得心理素质过硬的。大概是在他的影响下,冷自远也冷静下来,四下环顾倒是见到林清方跟马荣祥早早的已经排在前头了。

当然,这些都是内里人才知道的,这一年的科举看起来风平浪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学子们照旧是喜欢在茶馆书屋高谈阔论,接到某些大人的赏识,邀请赴宴的时候也是兴高采烈,只是当年的科举官知道避嫌,对此并不热衷。

君长宁却是勾了勾嘴角,笑着说道:“既然是父亲的好友,怎么当不起,小子对京城并不熟悉,之后还要靠叔叔提点。”

男人想了想将那套衣服穿上,陌生的味道让他有些不习惯,想着自己有一天居然不得不去穿一个下人的衣服,心中也有些怅然,事实上,如果不是那对好心的主仆,自己恐怕是活不到现在了。想想当初威风八面的人物,一朝居然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虽然亲王和郡王听起来差别挺大,燕朝之中,亲王岁俸银1万两,禄米1万斛;郡王却只岁俸银5千两,禄米5千斛;但实际上地位差别却并没有这么明显。

从县衙回去的时候,君长宁倒是真的把这件事想了又想,其实这桩婚事他是不太可能拒绝的,一来开口的人是顾庭兴,这位顾大人虽然不算他的师傅,却也是老师,以这个时代的标准,那就是半个父亲,更别说顾庭兴一直以来对他多有照顾,有时候比程越无更像是他的师傅一些。

施文华好不容易中了举人,施家也知道让他继续考的可能性不太大,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靠着这个功名谋一个职位,从小地方做起,以后还有升官的可能性。施家不缺会读书的人,只因为他长子嫡孙的身份才会花费这般的大工夫。

君老爷却哈哈一笑,摇着头说道:“老太太知道十郎有孝心,肯定不在意这些事情,如果知道我们的主意,肯定是第一个就同意的。再说了,这都两年半了,再等半年就到了时间,到时候你想一些法子,让十郎尽量多吃一点就是。”

程越无摇头晃脑的说道:“便宜不了你,以后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再说了,这个顾老头家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顾庭兴见他不去问程越无而来问自己,心里头舒坦了许多,君长宁虽然认了这家伙当老师,心里头还是十分尊敬自己的。这位显然忘记一开始君长宁就问过那位这个问题,不过程越无卖关子愣是不说罢了:“我现在为一县之令,只是以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倒是你老师曾经做过一段时间,便央了他一起来了。”

君长宁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毕竟那天见到的男人看起来气势非凡,对君玥宣也并无兴趣,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后续。再有一个张氏也不允许他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打算好给君玥宣找一个人家,到了时间就把人嫁出去了事。

等葬礼结束,君家却又是一团忙乱,竟是君老爷张氏连带着十郎一起病倒了,幸好几位姑娘都还未回去,君怡宣当机立断的留了下来,反正她现在孟家有地位,留下来夫家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些年的锻炼下来,君怡宣倒是比未出阁的时候多了几分利落,居然在这时候将君家把持的妥妥当当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就是那些个姨娘小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事实上十郎要是取得了功名,以后青云直上的话,对她们也只有好处的。家里头六个姨娘,这么多年过去,聪明的都知道君老爷的心思都被张氏抓的紧紧的,她们这辈子别想再有孩子了,唯一的指望就是女儿,而女儿在夫家的地位,可不就是要靠着十郎来撑着。

君长宁瞧着他们羞红了脸颊闷闷笑,要知道自己往常回来的受到的就是这个待遇,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道理果然实在。因为有外男在,又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几位姑娘都没有出来见客,只有张氏老太太围着他们一口一个夸赞,很快两人就要支撑不住。君长宁这才施施然的上前打着哈哈:“老太太可真是偏心,见了这两位就忘记亲孙子啦。”

与此同时,燕弘却也知道,这大概是自己一辈子唯一的机会了。他是醇亲王的嫡长子,不可能参加科举走一般学子的路,错过这次的机会,将来即使是他回去,也不得不受制于那个父亲以及他的妃子,没了醇亲王的支持,他想要在朝廷里头大放光芒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进了宫能讨得圣上的欢欣,自然又是另一回事,即使是醇亲王也阻止不了皇帝给他职务。

当初程越无就想过让这孩子去试一试,但君老爷跟君长宁略略一考虑,还是觉得这时候考试没啥好处,除了得到一个好听的名声没啥实际作用,君家也没有迫切的需要他拿到一个才名,所以两年前的时候就没有参加科考。

君长宁跳下马车,齐家已经是大小伙子,加上这些年学武的缘故身材更是魁梧,脸上却还是带着憨憨的笑容,看见君长宁的动作忍不住说道:“少爷怎么不等我放下凳子,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

金通原本就是针对季弘,对君长宁并不放在心上,听了这话一口答应下来,因为不敢让老师作为见证,就由当场的学生作为见证。君长宁有些担心这些学生迫于金通平时的威望倾向于他,谁知道季弘转身就把一群贫寒学子请了过来,这群人显然是绝对不会靠向金通的。

迎着小孩笑意盈盈的双眼,金通心中也觉得不该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过不去,当下有些犹豫起来。

季弘眼下有着淡淡的黑晕,也不多说两人有模有样的练习起来,五禽戏原本就是华佗所创,是一种外动内静动中求静、动静具备、有刚有柔、刚柔相济、内外兼练的仿生功法。别的作用没有,强身健体却是顶顶好的,君长宁自觉练了这功法之后,自己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吃嘛嘛香。

程越无叹了口气,暗道这个少年虽然是嫡长子,却比自己当年的处境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嫡母嫡兄至少不敢直接要了他的性命,但燕弘不同,如果燕祚真的坐上了皇位,到时候恐怕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君长宁并不知道这些人的品行,孟玉卿并不是那种会碎嘴的人,跟他谈论诗词倒是可以,别的就罢了。孟玉明倒是个鬼灵精,但他现在大部分时间已经开始打理家业,忙得跟狗似的,君长宁也不好意思去打扰还未转正的二姐夫。

只是现在情况敌强我弱,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就知道强攻是绝对行不通的,要是真的打架起来的话,他哪里是这两位的对手。小孩眼睛一转,在小胖子开口之前,忽然甜甜出声叫道:“邱大哥,你在等我一起回校舍吗,太好啦,今天齐家不在,我一个人走路的话,还有些怕怕的呢。”

燕弘还以为会听见小孩的一片抱怨,谁知道小孩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撅着嘴巴说道:“老师怎么会为难我,他就是喜欢作弄我,不过我也会作弄回去,看谁比谁厉害,哼哼。”说完这话小孩还得意的挺起了小鼻子。

其实以君长宁的心理素质,区区一个练字怎么可能让他产生心理问题,不过是重复不断的写字有些厌倦罢了。果然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上辈子他贫穷出生,吃点苦跟吃饭似的正常,但这辈子娇生惯养惯了,多写几个字就觉得手疼,人啊就是惯不得。

君长宁暗道这个大山倒是个做事亲仔细的,等他撩开帘子往外头看,大河露出憨憨的笑容说道:“前面有两辆马车将路口堵死了,大山一会儿就能解决,少爷您在里头等着吧。”

程越无毕竟是探花之才,可不是只有搞怪的天分,在他认真开始教导之后,君长宁倒是看到几分当年探花的风采,好吧,虽然现在这位胡子拉杂的模样看着挺寒碜,压根没有君老爷信上所说,迷倒万千少女的风范。

“你个臭小子。”男人顿时吹胡子瞪眼睛,其实他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在这个时候还正当壮年呢,这小屁孩不笑话他就不甘心。

君十郎并不在乎口腹之欲,再说张氏还给他带了许多干货过来呢,想了想便说道:“偶尔出去买一次也就算了,总不能每天三餐都吃外头的,食堂的东西虽说简单,味道也寡淡,但还算干净,先吃着看看吧,怎么,你吃不管啦。”

听完这话君老爷有些紧张起来,孟老爷倒是笑着解释道:“不过你也不需太过担心,青山学院分三种学堂,你家十郎才五岁,肯定是属于启蒙那一块儿,进去反倒是简单,只是每年都要考试,要是考不过的话,青山学院也是会把人扫地出门的。”

金明这边早有准备倒是也不怕,金阳退后一步悄悄将纸头一看,这才大声叫了上联,这对联果然是太简单了,那边林子墨只是略微一沉吟就对了出来,这边金阳有些不信邪,又连着说了几个对子,一来一去居然没有一刻钟的功夫,可见他找的人才学实在是一般。

那掌柜的也是有真材实料的人,一瞧那图纸就笑着说道:“少爷这个花样倒是少见,只是上面金丝做的金镶玉的蝴蝶,恐怕得花费一番功夫,如果少爷相信我的话,就先把图纸留下,在下先让工匠去做做看,等成品出来了才能看到效果。”

说话间大丫头翡翠已经进去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老太太接过之后直接当着大伙儿的面打开来,扫视了一圈姑娘们,笑着说道:“你们呀一个个也别眼红,等到出嫁的时候都有这一份,君家可不会亏待了自家的姑娘。早早的就给你们准备下来了。”

齐家脑子不太灵活,向来都是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跟着读书一年连自己的名字才刚刚能写,这会儿就给拎了小书包,一主一仆往那边走。原本青云跟王嬷嬷都会在外头等着他下课,但君十郎觉得这样白白浪费时间,压根没有必要,早早的把她们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