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君老爷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底细,君十郎上辈子是什么人,那是心理专家,他想要跟一个人打好关系的时候,谁都扛不住,人际关系什么的虽然复杂,但从来不是君十郎面对的困难。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应该担心的反倒是学识,上辈子学到的东西,在科举的时候可是用不上的,程越无偏偏能帮到这一点。

齐家早早的安排好马车在外头等着,因为君长宁年纪不大,不管是谁都不放心让他们两个孩子上路,君老爷早就留下了两个衷心又会些武艺的长随来,反正这边也有君家的店铺,他们在外头等着就是。

与其说那家伙把自己当学生,还不如说是当玩具,而且还是个会哭会笑的玩具。大概是意识到学生的前的成熟思想,这家伙那就是可着劲的捉弄,见他炸毛的样子就是说不出的痛快,寄教于乐也不是这样来的。

男人还不知道自己被当了病人,瞧着小孩儿似乎看得累了,自顾自坐到了椅子上,拖着下巴继续跟他对视,忍不住呵呵一笑,伸手就是一个板栗过去,大笑出声:“小屁孩儿真要跟我斗,就你这小身板估计还得等几年。”

君老爷不放心的走了,君十郎这才空下来打量自己的屋子,说是简陋,其实也不过是家具朴素了一些,该有的东西都有,而且光线也是足够,加上张氏早早准备好的东西,往上头一方已经有些大变样了。

满月酒过后,君十郎却没有时间却看大胖外甥了,没办法,他已经五岁了,前段时间路清河已经向君老爷辞行,虽然还要一年才科考,但他需要一些时间早早的准备起来。当初他们也是说好了,等君十郎五岁的时候就去青山学院。

君十郎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簪子,倒是比他预料的还要好看一些,论技艺的话,这时候的技术自然比后世更加精巧。君怡宣已经忙不迭的给君玉宣带上试试看,两只蝴蝶簪子一上头,果然美得不同寻常,君玉宣看了看明珠拿出来的镜子,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其实这也不是张氏多心,儿子越长越好,端端是个金童玉子,平常的时候没有人不喜欢的,要是有不长眼的拐子看中了,那还真是要惹出祸事来。不过在宁邑县,君家好歹是有一些脸面的,大部分人都不会跟一贯行善的富为难。

张氏偷偷瞪了一眼耍怪的小儿子,暗道自从跟了那路清河老师学习,那些书她都已经不再识得,平常让他背书也不过是听一个流利与否,这孩子记性好得很,从来没有让她抓到过错处,这会儿说出来不过是为了逗老太太开心罢了。

这位叫做名讳路清河,就住在宁邑郊外的大河村里头,为人品行端方,也有几分学识,给孩子启蒙那肯定是够了。难得的是这位出生贫寒,故而对商贾并不排斥,君老爷一打听之后立刻上门亲自拜访,求得了这位的同意。

君玉宣也知道妹妹的心思,柔声说道:“十郎毕竟还小,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记得我这个姐姐,二妹,趁着你还在家,一定要跟弟弟妹妹多多亲近,以后你也该改一改脾气啦,帮着母亲管着下头一些,不然母亲一个人可得操劳。”

可惜君十郎的不乐意看在大人眼中就是撒娇,要是平时君老太太就让他留下了,但想到孙儿向来聪慧,要是听见一些不好的话反倒是会往心里头去,便说道:“王嬷嬷,青云,看着少爷一些,别让他磕着碰着了。”

君老太太带着一丝敬意,敲了敲小孙子的脑袋说道:“寺院怎么能说好玩,那可是供着神灵的地方。如果不是当初我带着你娘去求了观音,你还落不到咱们家呢,所以呀,待会儿拜佛的时候,十郎也要心存敬意,知道吗?”

婆婆对儿子重视,张氏自然是开心的,但儿子眼看着一天天强壮起来,这都快要两周岁了,愣是没有一个大名那叫怎么回事,要知道没有大名的话可是上不了族谱的。虽然说君家的族谱往上也是三代,但那也是族谱不是。

可惜没等君十郎的敛财计划实行到底,吉时已经到了,中间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吉利事物,这种时候大家都是讨一个彩头,只要没人捣乱谁也不会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放上去,那不是诚心寒碜人吗。

君小少爷好不容易熬到了一岁,已经能跌跌撞撞的开始走路,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摆脱了火星语,开始说人话了。在他叫出爹娘奶奶的时候,那三位简直跟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宝贝似的,抱在怀中亲了又亲,君小少爷对此表示十分无奈。

但等到他那群小姐姐们出场,君小少爷可真真切切知道什么叫做三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他可是有九个姐姐,等于直接被养在了养鸭场有木有!

收生姥姥显然是做惯了这一行的,吉祥话说起来那是没完没了,要知道添盆的时候那些金银已经晃花了她的眼睛,只要伺候好了这次,少说也能富贵小半辈子了。林昌一开始挺不耐烦,慢慢听着倒是觉得有趣起来,没想到上辈子是孤儿的自己,这辈子却能接受这么多人的关爱,想到这里小孩忍不住裂开嘴笑起来。

不等张氏说话,那边有奶娘抱着襁褓进来,看见张氏的眼神连忙将孩子放到她身边,一边说道:“小少爷大概是饿了,大夫说夫人亲自喂养最好,老太太便让我抱过来。”

回答她的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好一会儿里头才有个稳婆哆哆嗦嗦的出来,哭丧着脸说道:“回老太太,是,是个小姐。”

君长宁说完这番话,抬头就见燕弘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大部分人心情郁郁,很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觉得自己世界上第一悲惨,其实能有钱来看心理师的,绝大多数都是无病□,有钱有闲的时候,才有时间搞抑郁。在君长宁看来,只要不是没命了,就没啥事情是过不去的:“等我自己赚到了钱,想要住哪里都可以。”

燕弘看向孩子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同起来,原本只以为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现在才知道,这孩子却有着大部分人没有的志向。这个年纪的孩童,居然还能知道家中的不易,能有自己奋向上的志向,可真是千万般不容易:“有志向是很好。”

“那当然,我都跟爹爹保证过,将来等我金榜题名的时候,就能光宗耀祖啦!”小孩有些得意的摇了摇脑袋,像一只翘了尾巴来的小狗似的,带着几分憨厚十分讨人喜欢。

燕弘微微一笑,伸手又扒拉了一下小孩的头,又说道:“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

“那大哥哥也要好好努力呀,我们一起努力,将来大家都能有出息。”君长宁咧嘴笑着说道,燕弘却是微微一怔,随即露出几分苦涩,淡淡说道,“恐怕是不行了,我要的东西,这辈子都已经注定无法得到。”

燕弘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撅着嘴巴说道:“怎么会呢,是不是大哥哥要的东西太多了。做人可不能这样,我爹爹说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要脚踏实地才能一步步走下去。我现在还是小孩,先要好好读书,好好考试,以后才能考科举,才能得状元,将来才能做官,如果我现在就要做官,当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呀。”

“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吗?”燕弘心中一顿,不,不是他想要的东西太多,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即使是想要得到最后的那一切,也不该表现的太过于急切,否则的话就像是这个孩子所说的一般,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个好高骛远的蠢人罢了。

君长宁话尽于此,毕竟又不是多么亲密的朋友,他再说的话反倒是不好,所以痛痛快快的告别了“大哥哥”往前头跑去,不知道等了许久的程越无老师会不会非常生气。

后头的燕弘看着孩子一蹦一跳的走远,心中却升起一股欲望来,他落到了尘埃里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他还活着,母亲留下的势力也并没有被全部清除,只要他按捺得住性子,总有能回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