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万重道:“石兄息怒,这等绝世美人,我见犹怜。西门兄,小丫头身法轻盈,必是名家门下,这么留在身边,不大妥当,废了她的武功,那才高枕无忧。”

“这女子心已死,被夫抛弃,走投无路,才想要寻短见。只怕姑娘一走,她又轻生,谁还救得了?”

梅凌霜惊道:“打遍天下无敌手?他是谁啊?这世上,当真有人如此神功,独步天下?”

净云道:“梅少侠,当日我四师妹净月值夜,现洞玄闯来纵火,立刻阻止,两人激烈交手,惊动了大家。我恩师喝阻净云,她便撤剑跳开,走了回来。洞玄气急败坏,竟从背后偷袭,一剑刺向她后心。千钧一之际,我师父跃出相救,挥掌猛击洞玄后脑,以为他必回剑自保,哪晓得这小子急红了眼,非杀净月不可,存心找死!他中掌之际,剑锋震偏,尽管这样,净云还是伤得不轻,足足养了大半个月,才痊愈了。”

无定愤意稍减,暗道:“这病鬼原来是衡山派弟子,剑法好生厉害,玉龙子尚且奈何不得,我自然打不过,只好由得他猖狂了。”

慧心师太道:“净云、净如,这次就算啦,让他们走吧。”

张婆婆笑道:“哼,活该。”

梅凌霜蹑在摩尼教众身后,须臾奔上松子岭。

万家上两代就有人在朝中做官,如今他三个兄弟、两个儿子都是地方官吏,旁人打退堂鼓不打紧,倘若万家龙舟缺场,众相效仿,今年端午节的钱塘江竞渡,当真就没什么看头了。

黎幼虹瞪她一眼,道:“愈大愈疯,胡说八道的本事,我看数你天下第一。”说着,禁不住轻声一笑,接着道:“霜儿,这几天好生在家待着,陪着爹妈说说话。你这一走一年多啊,你爹三天两头跟我唠叨,女儿什么时候回家啊?江湖险恶,阿霜不会有事吧?有时夸起你来,当真是没完没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啦。”

梅敬安点头道:“是该从长计议。阿霜,依你看来,眼下该当如何?”

过去的一天一夜间,他们三人一路走一路打,见单打独斗车轮战,都非少年书生的对手,于是两人破天荒的联手夹击,无奈少年书生还是技高一筹,硬抢决然不成,只好死缠烂打,伺机夺取。

想不到这两个恶贼,居然合力对付一个少年人,但却丝毫不占便宜,乃至气急败坏,吼叫连声,梅敬安不禁好生钦佩,心想:“这少年武功惊人得很,莫非是时下江湖上声名鹊起的五大少侠之一吗?可是,他身材臃肿,又黑又丑,没听说那五个少侠里面,有哪一个是这幅形貌啊。”

梅敬安把住许铎双臂,喜道:“兄弟,这趟扬州之行,怎么回来得如此之快?四位贤侄快请厅上坐。”

这人大怒,喝道:“既有老婆,留你何用!”说着举起狼牙短棒,作势欲砸。

梅昌平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王泰笑道:“许坛主起先也这么一说,谁知汪长老指令就到,凑巧至此,真是不谋而合,英雄所见略同。”

许三娘点点头。无定道:“宗岳老弟,我们三坛弟子,这时候无分彼此,你只管吩咐下去就是。”

王泰所用兵刃是一柄尺半长的铁如意,与许三娘的丈二软索同属奇门兵器,招数诡异凶狠,并不输与无定的一双短刀。

她话音刚落,褚兆丰慢慢站起,转身之际,蓦地朝梅昌平扫了一眼,而后瞧向亭外众人。

陈宗岳面色一变,道:“阁下是何方高人?既敢横里插手,何惧留下名号?”

汤姓黑汉名叫汤奎,许三娘向他暗使眼色,汤奎马上喝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这么多人一再相请,给足了面子,你还推三阻四,好大架子!褚老头,难不成你没把明教放在眼里吗?”

梅昌平面上烫,有些尴尬,说道:“也没什么,我就这么一句话。众位嫂嫂,英妹,我去了。”转身便走。

肉包摊主畏惧吴府霸道,无论如何哀求也不肯答应。一位围观的路人实在于心不忍,遂说他昨天亲眼看到,乃是吴府的小公子纵犬胡为,而后率仆打人。

谁知这位梅府千金、江南名媛,竟会藉此媒人纷至沓来之际,悄然出走。

堂上一时清静。

梅昌乾等闻言,皆神情一松。梅昌绍道:“不错,快去瞧瞧,还耗着干什么?”

梅敬安父子见对方终于挑明来意,都是心神一震,皆想所谓“广交朋友,互壮声势”,不过是说得好听而已,实则乃是扩张吞并,逼人就范。观以该教往日行径,如不俯听命,势必遭其铲除。

摩尼教当年纵横之时,梅昌乾尚未随父走镖,那时二十来岁,终日埋头练武,于江湖上的事,不甚知晓。不过,他毕竟年长梅昌绍三岁,常向镖局里的好手讨教武艺,偶有从他们口中,听到几句该教的传闻。

梅敬安冷观她二人做戏,这时接过话头,道:“大家都已就席,许坛主,我们也别站着,各位请入座吧。”引到大厅上,分数席坐了。

梅敬安阅历极丰,几句话间,瞧出对方于他当年曾在闽北横插一杠子、相救两名陌生和尚从摩尼教徒手里逃脱的那段隐秘,似乎并不知情,心下不由一宽,哈哈一笑,道:“阁下有所不知,老夫近年做了甩手掌柜,只管吃喝拉撒睡,别的不必**心。”【8】o{o}(小)&1t;说&{网}

梅敬安笑呵呵的打开这锦盒,瞧见盒里是一块巴掌大玉牌,无甚贵重稀奇,正要伸手去拿,蓦地神色大变,颓然坐在椅上,望着屋梁怔。梅夫人再三询问,梅敬安只是默然,偶尔沉重叹气,良久不愿开口。

不一会,她便出来,伸左手轻轻握住萧毅的右手,并肩行向后山小路。月色朦胧,冬寒浓重,但两人内心皆火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诗经》中的这一句诗,此刻不约而同的流淌在心头,默默体味,只觉柔情绵绵,萦绕心怀。

叶菊隐笑道:“指教不敢当,算是抛砖引玉吧。”当即弹奏一曲《秋色好》。

萧毅回到堂上,跟父亲略述五年来行踪。他所干的每件大事,莫不震动天下,但他均都轻描淡写,往往一语带过,至多不过几句话而已。比如,“赴岭南杀了淫贼沈珉。”、“渡琼州灭了海贼马福山。”、“在剑门关追上食人魔周盘,一掌毙了。”、“在关中,遇三河剑客成泰笙。他同少林寺罗汉堂座惠能比剑刚刚归来,据说以半招险胜,众人争夸其能,成泰笙也面有得色,言中有轻视少林派之意。我出言泼他冷水,他怒拔剑,我空手迎战,三百余招,夺下其剑,对方羞惭懊悔,遂不敢自夸。”最后提到诛杀恶道贾不庸,也只是说,“斗到近千招,才一掌将他毙了。”

萧毅伫立小丘,目送高独乐闪电般远去,直至消失在视野中。半晌,听得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身望去,只见旷野之上,一名美丽女子乘一匹枣红马疾驰而来,旁边并驰着一匹白马空骑,正是叶笑薇和他的大宛马。

鲁阳道:“他们是关外白虎堂贼人,过了这么些年,还惦记龙湫剑,想要把我们赶尽杀绝。老朽无能啊,我那侄儿吴启元……还是给这帮恶贼害死了!”说着指一指那汉子所抱之人,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鲁阳道:“当日那一战,吴师哥夫妇俩经脉均受重伤,虽然保住性命,但武功却被毁了,两人身体羸弱不堪,没几年便相继去世了。吴师哥遗言说,如果有人武功匹敌殷黑衣,肯为罗雀门复仇,不论他是否愿为本帮门主,都是龙湫剑的新主人,我和六位兄弟俱听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萧大侠,不知尊意如何?”说罢,神情激动,目光热切,极盼萧毅千金一诺,挺身而出。

长安城西市后街一家剑器铺后院,萧毅和叶笑薇坐在正房堂上,一名六旬老者从里屋捧出一具毫不起眼的剑盒,说着放到茶几上。

6青士急忙喝道:“汪兄弟,你胡说什么?快向田法王道歉。”

高独乐豁然一醒,道:“嗯,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出,现今江湖上能有第二个人,武功如此卓绝。师弟,他就是萧毅无疑了。”

闻飞扬道:“高大侠说得是,摩尼教太嚣张,如果激众怒,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硬跟自己过不去。”

六人皆心神一震,脸色立变。杨姓汉子厉声道:“胡说八道!当我是小孩子吗?妖女,你是自尽,还是要我送你上路?”

众百姓逃得大难,莫不喜极而泣,纷纷拜倒,向萧毅叩谢搭救之恩。萧毅对拜还礼,然后跃上马鞍,抱拳道:“大家快回吧,告辞。”飞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