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摇摇头,哽咽道:“没法子啦,我生的是闺女,后来再无生养。那没良心的,恨我断了他家香火,硬要休妻另娶。他以往对我打骂,我都忍了,万没想到,今天竟会把我母女赶出家门,还当众叫我们去死,说再要给他见到,就打断我母女的腿。我……我是当真不想活了!”

慧心师太等很是震惊。净如怒道:“中午刚刚获悉,说是沙老怪来了,这才不到两个时辰,他就大肆杀戮!摩尼教固然可恶,但还绝不至于如此凶残。”

玉龙子怒道:“小孩子放不下面子,实属平常,洞玄未必起意杀人,老贼尼却是当真行凶!”

衡山派朝阳剑法驰名江湖,梅凌霜为隐藏身份,所使剑法乃是恩师周怡近年新创,取大道无名之意,唤作无名剑法,便是衡山派掌门刘远人也不知晓。但万变不离其宗,慧心师太看她流露出来的剑意,无疑是和朝阳剑法一脉相承,因此出言询问。

许三娘道:“慧心师太,玉龙子是我明教叛逆,我们奉命行事,你恒山派却插手干预,太也霸道了吧?”

梅凌霜笑道:“还不信啊?我想吃‘蘑菇素鸡’、‘蜜饯双仁’;你老人家的宝贝手炉藏好了吗?莫再让我摔坏了。”

梅凌霜跃上附近一棵大树,看见这幅惨景,义愤填膺,那凶手不是别个,乃是江南双煞之一的荣成。

梅敬安摇摇手,道:“四位老弟,你们又不是不知,杨刺史初来乍到,他愿亲自主持竞渡,大家都得给他好好捧捧场,对么?”

黎幼虹道:“俗话说‘女大不中留’,我倒是罢了,你爹那把年纪,有时是固执了些,但绝不会草率到罔顾你的感受。去年正月,那些媒人不请自来,我和你爹当真是事前不知。‘有女百家求’,你也莫怪那些缙绅了。”

梅凌霜沉吟道:“摩尼教之名,我还是次听闻。爹,该教教主是谁?”

少年书生笑道:“唉,辛兄想要,荣兄也想要,可是宝贝就只一件,到底如何是好啊?这样吧,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两不得罪,就给你们出个绝妙主意:一撕两半,定期互换,如何?”

原来,那两人乃是横行江南的恶贼,使双斧的彪形汉子叫荣成,右脸颊生有大块紫斑的使刀汉子叫辛八公。

许铎诧道:“大哥,阿霜没有和你说吗?船帮同盐帮前天上午差点火拼,双方逾两千人啊!多亏衡山派盛旭盛少侠出面,这才消弭一场天大的祸事。”

梅昌平大吃一惊,所倚树干虽然不甚粗大,可也足有常人腰身般粗细,竟难当其兵刃一击,单以这份臂力手劲而观,这人武功之强,似乎不在仙都派那位褚前辈之下。听到他说出末一句时,不禁愕然,道:“什么有老婆、没老婆?你到底想要怎样?”

梅昌平取下蒙面汗巾收好,策马不徐不疾奔驰。即使这样,一盏茶工夫,又驰了近二十里地。

汤奎忙道:“是,我有几个脑袋,胆敢抗令不遵么?”

李尚彪当即奉令而出。汤奎道:“汪潘两位长老现在都还没有赶到,事情定然棘手,怕是一两天难有头绪,难道咱们窝在这里,就这么干耗着么?褚兆丰逃不多远,不如马上派人追踪,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所现。”

许三娘叫道:“这么混战不成,自家碍手碍脚,反予对方可趁之机。众弟子退开,由我们六人联手一斗。”

褚兆丰森然道:“嘿,‘死的留下,活的走’,就这么着吧。姓陈的小子,就你一个手里没拿家伙,看来是自负有几分拳脚功夫,那就掂量掂量你的斤两,你要能接得住我五十招掌法,老夫随你处置。”

这名老者走到坪上,道:“这些家伙好生惹厌,我替你打如何?”

汤奎大怒,骂道:“你***,一个糟老头子神气什么?识相的,乖乖跟我们去见汪长老,否则,老子捆了你走!”

大少奶奶含笑道:“六妹,你莫打趣别人,忘了自己早先什么德行啦?孩子们都在,莫乱说话。”

寻到吴府门前,莫说吴老爷、吴大少爷不出见,就连一个管事的都不露面,只有一群家仆闻声冲出,挥舞棍棒,气势汹汹,驱赶门前喊冤的这一家子,还有跟着来瞧热闹的人们,然后砰地一声关上大门,来个不理不睬。

黎幼虹生下一女,而后再无所出。夫妇俩给女儿取名凌霜,待女儿长到四五岁,即让小凌霜就塾开蒙,跟着梅昌文、梅昌平两个小哥哥一起读书。

梅敬安、黎幼虹一边饮茶,一边闲聊。谈着谈着,梅敬安忽然叹了口气,转过话头,说道:“唉,说亲、说亲,那边媒人撞成堆,八字还没一撇,阿霜倒先来个溜之大吉。十九岁的大闺女,不趁早说定婆家,将来可麻烦了。她这一躲一年多,真够野的。夫人,你得说说阿霜。”

黎幼虹道:“因此,还有一个法子,不妨先试一试。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如能使摩尼教知难而退,老爷就不必金盆洗手了。”

梅昌平笑道:“二妈,你一手造就的偌大家业,如今危在旦夕,你是女诸葛,岂会无计退敌?定是有了万全之策。”

许姓女子凝视道:“梅七爷大才,如欲一展抱负,还愁无人赏识吗?”

一晃二十载,如今江湖中人,十有*未曾听说过“摩尼教”三个字,梅昌乾也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以致宴前突听梅昌绍说摩尼教即将寻仇时,不禁一愣,随后才想起。

梅昌乾道:“嗯,阁下怎么称呼?”

眇目和尚瞪视梅昌绍,怒道:“你胡说什么?你竟敢污蔑我明教?”那十几名摩尼教徒纷纷喝道:“姓梅的,休要放肆!”、“给脸不要脸,活得不耐烦了?”、“休得猖狂!”

梅敬安最终架不住夫人和诸子的一再追问,长长叹气,说道:“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年种因,今日结果,一死本无足惧,只恨累及全家遭殃,实在懊悔得紧。”叹罢,方道出事情原委。

三人酒菜吃得少,聊得多,唱得多,兴奋不已。不知不觉,到了初更光景。

一曲听罢,萧毅只觉胸中充满祥和,浑身暖融融,说不出的舒畅轻快,如同置身于桃花源中,兴衰荣辱,一时俱忘。站起身,斟茶敬上,道:“此曲妙绝天下,涤荡人心,晚辈钦佩无比,远所不及。”

叶笑薇道:“我来吧。你出门五年,过两天又要送我回家,该当陪萧伯伯好好坐坐,多说说话才是。”

萧毅眼睛潮湿,轻轻抱着她,寻思:“得遇如此红颜知己,此生更有何憾?”跃上大宛马,绝尘而去。

鲁阳和六名汉子跃下马,其中一名汉子从马鞍上抱下一人,一动不动,不知生死如何。七人向萧毅施礼,齐道:“多谢萧大侠援手……”话音未落,噗通几声,五人摔到地上。那两手抱着人的汉子,站在鲁阳旁边,身子摇摇晃晃,硬挺不倒。

鲁阳道:“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打探,居然没人知晓。不过,也非一无所得。去年在辽东地界,不知起因何事,关外白虎堂堂主牟承翟同搜魂手沙万重激斗一场,势均力敌。当时,薛兄弟几个人藏身树丛里,听到他们打斗中对骂,这才知道,牟承翟竟然是殷黑衣的大弟子。”

众人会心一笑,均想:“卞先生是个西域珠宝商,既然来到京师,岂有不顺手做几件买卖之理啊?”

李复川刚刚坐下,听了这话,跃起身怒道:“你这是道歉吗?莫张狂,亮出你的软剑,让我再教训你一次!”

宗太古请高独乐、大悲禅师、闻飞扬等到客厅喝茶。大悲禅师、闻飞扬原本上门问罪,此后碍于高独乐面子,虽说握手言和,不再追究宗太古,但憎恨之情,一时半会,如何消解得了?皆婉言谢绝,各率门下弟子辞去。

闻飞扬道:“高大侠,令师弟年轻气盛,鄙人的话,田法王可以置之不理;你的话,他总该听吧?”

杨姓汉子喝道:“小子,你算什么东西?莫要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