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师太沉吟一会,叹息道:“唉,摩尼教重出江湖,当年和各派的恩怨,怕是又将挑起了。沙万重这回惹到摩尼教头上,莫说是田孤桐,单单那个长老汪一奇,料想就不易对付。田孤桐武功卓绝,是摩尼教法王,权位仅次于教主6青士,十大门派的脑人物,多半败在他手下,乃是摩尼教第一高手。”略顿一下,又道:“田孤桐还有个师兄,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当年名震江湖。你师父不和你提及这些,各门各派的老一辈,想必都是一般,原以为摩尼教风流云散,恩恩怨怨,从此而绝,还唠叨那些烦心事作甚?”

玉龙子勃然大怒,急欲扑杀净如,但梅凌霜出剑太快,抵挡犹恐不及,如何脱得开身?大声道:“我早说了,我没让徒儿前去骚扰!一个毛头小子,纵有天大不是,值得老贼尼痛下辣手么?”

除了静慈庵个别小尼姑,江湖历练甚浅,信以为真,众人皆知她在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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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凌霜一边走,一边笑道:“小时候,我顽皮淘气,妈妈吓唬我,忽而扮作神仙妖怪,忽而化身公公婆婆,十分有趣。后来妈妈经不住我央求,便教给我乔装打扮的门道,我无事时就琢磨,名之易容术。有一回,我恩师还以为敌人闯来,差点误杀我呢。”

李尚彪毫不迟疑,道声:“赶上去看看。”纵身奔向山去。

万老爷捻须说道:“早先听说杨季素这人不好相处,这几个月里,大家都有所领教。众人顾虑他这么一插手,今年的竞渡大会,怕是没什么意思,有的人打起退堂鼓了呢。”

梅凌霜扶母亲入座,笑道:“你女儿浑身长刺,更有千变万化的能耐,谁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刺他一万个窟窿。”

梅凌霜闻言一惊,道:“摩尼教竟有这么多顶尖高手,难怪当年风云一时。该教卷土重来,莫可小觑,或许其志不小。我们须当谨慎行事,请人斡旋也好,金盆洗手也罢,就算迫不得已,最后背水一战,亦要筹划妥了才成。”

两人彼此瞪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少年书生忽而改了主意,那就麻烦得紧。

梅敬安此前虽未见过辛八公,但早有耳闻,一看到他这幅形貌,立即认出。

众人闻声知人,纷纷出厅相迎。只见一名高壮老者大步而来,后面随着四个彪形大汉,皆腰悬佩刀。这般不用通报,随时入府,唯有梅敬安的义弟、姻亲七星刀掌门人许铎父子五人了。

梅昌平见这人武功虽高,行事却十分莫名其妙,直将旁人生死不当回事,于是大声道:“我自然会有老婆,但又关你什么事?”

褚兆丰道:“嘿,你既怕他们追杀,又何必强出头呢?现在是不是后悔得紧了?”

陈宗岳、许三娘、无定、王泰、汤奎当即离座,同这汉子见礼。礼毕,王六说道:“汪长老吩咐,笼络梅家之事,暂缓一缓,请许坛主和无定坛主两位,即刻率领坛下弟子,连夜赶到西湖山中,严密监视玉柱峰一带,一旦现玉龙子,马上擒送总坛问罪。”

陈宗岳道:“那蒙面人所乘黑马脚力极健,这当儿褚兆丰恐已远在六七十里之外了。事不宜迟,须得多雇快马,遣人手分赴各县,会合已在当地办事的弟子,兼顾打探褚兆丰和蒙面人下落。”

黄须汉子叫李尚彪,是陈宗岳坛下的一名得力香主,刀术甚是不凡,汤奎同为使刀的好手,却显然逊他一筹。

许三娘道:“陈坛主,看来禇老前辈正作打算,我们且等一等何妨?”

这老者身形微动,蓦地到了汤奎面前,抬手甩了他两个结实响亮的大耳光,再将他一把提起摔了出去。这老者出手太快,眨眼之间,汤奎已被摔昏过去,全无还手之能,摩尼教众人莫不大吃一惊。

褚兆丰道:“你摩尼教又非大财主,能拿出百两银子,已是不容易得很了。我早已不闻江湖事,贵教的宏图大略,老夫毫无兴趣。走走走,莫碍我做事。”

众妯娌相视莞尔。

次日清晨,那家爹爹妈妈抱了小妹妹尸身,带着兄弟俩赶到镇上,苦苦求那卖包子的摊主,指认昨天在他摊前打人的阔少是谁。

光阴荏苒,去年正月一过,凌霜已经芳龄十八,犹如春花绽放,远近飘香,引得邑中缙绅纷遣高媒,争相攀亲。这些豪门世族,早闻梅小姐容德出众,均想:“旁人登门碰一鼻子灰,咱却未必不成,况且女家这一回,已经再不能辞以‘小女尚幼,未足适人’啦!”

梅昌乾等答应一声,当下告退而去。

梅昌平道:“这会子,爹爹该当已向高人问计了吧?”

许姓女子不再接口,转对梅敬安道:“实不相瞒,本教昔日曾经栽过大跟斗,以致韬光养晦沉寂多年。今番重临江湖,痛定思痛,要之务,便是广交朋友,互壮声势。前些日子,我们初到江南,一路来屡屡听到金刀孟尝的名头。敝上汪长老很是看重,详加打听,方知本教和你老爷子不是没缘,他老人家当年跟你会过一面,甚是佩服你的硬气,命我代致故人之谊,说是很愿交你这个朋友,嘱我务必同你好好攀谈攀谈。”

梅昌乾瞥见父亲虽气恼,但仍在强抑,遂喝道:“五弟,休得无礼。今天到场的,或没能来的朋友里,岂难道少了打出来的交情?肯吃一杯淡酒,便是瞧得起梅家。”转对梅昌绍道:“二弟,技不如人,怨不得谁,撒什么气?”

无定脸现惧意,默不作声。

眇目和尚勃然变色,厉声喝道:“明尊莅临,那是旁人三世也修不来的福分,莫要不知好歹。梅老爷子,府上还是不是你做主?”

原来,就在开宴的前一刻,有位来宾送一只锦盒祝寿,硬要梅府庄宅总管刘立斋命人立刻送进内宅,呈到寿星翁手里,声称怠慢不得。这人既不肯在礼单上留名,又不就席吃酒,说是还有急事,回头再来拜访。刘立斋心下奇怪,不便多问,遂让下人照办。

萧毅、叶笑薇站起,送到堂上,叶菊隐回房去了。叶笑薇笑道:“毅哥,我去添一件夹袄,你陪我到后山上走走。”

萧毅颇觉不好意思,忙道:“还请你老不吝指教,晚辈洗耳恭听。”

叶笑薇笑道:“呦,口气忒大,我还真不服,偏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美味佳肴。”轻轻推他出去。

两人啸声一收,相视一笑。高独乐道:“萧兄弟,我走了。”身子一晃,倏然而去。

萧毅还礼道:“鲁前辈,追杀你们的是些什么人?”

萧毅道:“落日岛主殷黑衣?没听说过。此人如此武功,行事这等凶残,同贾不庸、沙万重师徒如出一辙,江湖上竟然向无传闻,足见是个阴险之徒。”

“请瞧瞧这把剑,不知能否入壮士你的法眼?”

田孤桐道:“李大哥,你坐下。”说着缓缓站起。

宗太古心神一震,随即诧异道:“屠龙手不是还在西域吗?没听说他进关了啊。”

高独乐道:“师弟,这件事倘若反过来,乃是大苦禅师伤了你教内兄弟的性命,你又如何?大悲掌门已经被你打伤,你还想怎地?我赶来这里,就怕你收不住手,引一场混战,那可就难以收拾了。”

叶笑薇道:“用剑杀人,用毒杀人,有甚分别?倘若我当时被黄冠青杀了,他要不要偿命?哼,我取这‘阎王爷’名号,可不是用来唬人的。姓黄的尚且栽倒在我手里,你自量躲得过去么?如果我说,你们已经中毒,信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