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于钱的事吗?我能帮上忙吗?”花凌洋问。

“姐,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不过你可以把凌涛办出去,他是个挺上进的同志,我就算了,我在这边替你们照顾二老。”

“我不同意你们俩单独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不象话了。”相飞说“我就站在门口,洋洋,他要是非礼你,你就大声喊,我就冲进来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花凌洋抬头看着自己深爱着的男人的脸,总觉得下午听鲍思语说过的那些话,应该是恍然一场……如果鲍思语不来该多好,如果她没有认出他多好……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曾经的幸福,是偷得浮世间本属于别的女人的爱。

“方华呢?”花凌洋问:“我给他打个电话吧,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花凌洋被相飞一问,就脸红了,她吭叽了半天才说:“那个……你那方面没什么问题吧?”

墨佳的病让花凌洋忙活了几天,连实习单位都不经常去了。那时候,正是大四毕业生最活跃的时候,因为各大知名企业的校园巡讲会,都是在大四的上学期进行的,一旦进入下半年再招聘的就不会再有宝洁啊西门子之类的大公司了。所以,大四即将毕业的学生想在外企里大展宏图的,无不摩拳擦掌地写简历、投简历、参加宣讲会,希望能够在外企谋得一个好职位。而大学里的恋爱在大四的时候通常分化为两个极端,一种是毕业以后就分手,这个年代虽然不再象大学毕业分配那时候那么严格了,工作不在同一个地方的结果就必须分道扬镳,但很多男孩女孩在进入社会之前都会有个比较功利的考虑,他她是不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如果没有他她,我的爱情是不是另外一种场景?另外一种爱情很奇怪,都说谈恋爱是大学的必修学分,如果大学没有谈过恋爱,就证明你这四年的大学生活是失败的。所以很多没谈过恋爱的人都前赴后继地赶着修恋爱学分,以证明自己大学没有白过。像花凌洋这样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人属于少数,要说她没经历过爱情吧,那场和曾诚之间的爱是刻骨铭心的;要说她的爱情让她受很大的伤害吧,也不是,她是个健忘的人,凡事喜欢向前看,再想起和曾诚的过去的时候,想起来的也是美好。

花凌洋受宠若惊,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让院长如此垂青。和院长闲扯了一会儿关于工作,花凌洋就打算告辞了。可是还没走到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花凌洋恰好能够在敲门声音落的时候,打开房门。

曾诚说:“洋洋,你依然是我最爱的女人。只是我们无缘相守。虽然遗憾,但我知足。我希望你快乐。”曾诚还说,他的事业进展顺利,由于妻子家族的介入,他在自己家族的公司里站稳了脚跟,事业上可谓一帆风顺。妻子虽然在外国留学回来,但没有沾染外国不好地习气。曾诚在信的结尾告诉花凌洋:“我正渐渐地爱上她,这种爱,和与你的是不同的……”这世界上有很多种爱,花凌洋渐渐懂得,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再遇见谁,她和曾诚之间的爱情,不会再有了。

曾诚很用心地用眼睛看着她,伸出手擦花凌洋的眼泪说:“乖,怎么哭了呢?女孩子哭了以后会不漂亮的。”

凡事有开始就会一点一点地向着既定的方向迈进的。在曾诚一次次地诱导中,花凌洋渐渐地沉迷于他的吻和抚摩。以至于每次曾诚停止的时候,她都会很意犹未尽。曾诚说,她是他第一次用心追的女孩子。花凌洋问他,为什么他会喜欢她呢?曾诚很认真地答道:“因为你是世界上最纯洁的姑娘。有着天使一样的眼神,像无辜的小鹿。”花凌洋再一次觉得很晕,晚上回寝室对着镜子仔细地研究了自己的眼睛,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花凌洋考高中的事情尘埃落定了,就回了老家去过暑假。鲍思雨也没有自杀,以成绩不好出去散心为理由去了香港。一个暑假相安无事。

妈妈说是弟弟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福气。弟弟刚会走路的时候,爸爸又一次探亲回来了。这距离爸爸上次探亲已经过了两年。弟弟被妈妈抱着递给爸爸,爸爸讪讪地抱着他,教他喊爸爸,可是弟弟哇的一声哭了,爸爸却笑了。

当花凌洋知道安雅这些的时候,安雅已经抱着孩子站在秃顶单位的大楼顶上了——她就抱着孩子站在那里,声称如果秃顶对她不负责,她就跳下去。她所谓的负责,就是和家里的老婆离婚,娶她。

花凌洋在上班时,接到了墨佳的电话,她正在赶往现场的路上,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地说:“安雅要跳楼了。”

其实不管是墨佳还是花凌洋都知道,安雅是不会跳的,她只是做这样一个姿态,要把事情闹大而已。尽管花凌洋觉得这样做不聪明,也不愿意作为安雅的“娘家人”出现在现场,那太丢脸。可还是放下手头的工作赶了过去。

赶到的时候,大楼下已经围了很多人。因为是在机关大院里,群众早就被疏散了,有三三两两的人站在外面围观。秃顶在下面气急败坏地转悠着,脸憋得红红的,像是内急却找不到厕所……花凌洋觉得好笑,早知道这么难以收场,任是哪个男人也不愿意捅这样的娄子吧。但是孩子已经生出来了,总不能再塞回肚子里去。

秃顶见过墨佳几回,见墨佳来了心急火燎地拉住墨佳说:“赶紧上去看看吧,她到底要怎样才罢休呢?”

花凌洋知道,一旦事情闹到这一步,残存的爱情都止于此了。安雅和秃顶之间,不会再有爱了,是她逼他离婚的,姑且不论是不是离得成,这种不择手段的做法,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足后路。秃顶见花凌洋没有上楼,就抓住她诉起苦来:“其实我对安雅已经很好了,可是她为什么还不知足!”

花凌洋斜着眼看看他,没有搭话。你对她够好,也不过是让她有安稳的生活罢了,你因为一次性高潮,让女人怀了孩子,仍把她丢在一个见不得光的去处,有什么资格说已经很好?

秃顶见花凌洋没有说话,就以为自己的话得到花凌洋的认可,就继续说下去:“她在认识我的时候不过就是一啤酒妹,我把她带回家,给她吃,给她穿,给她好的生活,这还不够,她要生孩子,我就让她生下来,没想到她还倒打一耙!”

花凌洋看秃顶说得越来越不像话了,才回了他:“你们俩,谁也别说谁。如果你说她贪的是你给她的那点儿东西,那你贪的是什么,你贪的是她年轻的身体!我就不信,如果她不是这么年轻,而是和你老婆那岁数,你还能上赶着给她买这买那?还会包养她?说白了,你俩是男人好色,女人贪财!谁也不占理儿。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你要想明白,这是你的骨血,老天是有眼的。你怎样对待孩子的妈,孩子以后就会怎样对待你!”

秃顶被花凌洋的一番话抢白得哑口无言了。这时候,墨佳也赶到楼顶,和抱着孩子站在楼顶的安雅谈话。其实不管是多么镇定、多么作戏给人看的女人,真正站到楼顶的时候,情绪也是非常不稳定的。安雅就是,很激动。花凌洋和秃顶在楼下看着安雅站在楼顶的边沿上摇摇欲坠,因为她怀里抱着孩子,谁也不敢直接扑上去把她拉下来。感觉如果有风吹过的话,安雅就会被风吹下来,花凌洋的一颗心是悬着的。同样围在大楼下的警察们,拿着大话筒喊话:“你要冷静,要镇定。有什么事情可以下来慢慢谈……千万不要做傻事……”

这个时候,花凌洋的电话响起来,是墨佳。

墨佳说:“你把电话给秃顶,我有话跟他说。”

花凌洋把电话递给秃顶,秃顶面色凝重地接过电话,皱着眉头听电话那边说着话,一边听,一边点头说:“好,好,好,这些都可以再商量……”看着秃顶那服软的样子,花凌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为什么人非要等到被逼无奈的时候,才能够答应一些事情呢?”

在墨佳的劝说和协调下,安雅终于被从楼顶上救了下来,可是这场闹剧并没有结束。真正承担这闹剧后果的是安雅自己,便宜的是周围的看客。事情没生在自己身上,都是无关痛痒的,纵使同情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秃顶对安雅明显地死了心,若开始还有点儿柔情蜜意在里面,现在则全是责任感了。安雅在秃顶办公的地方一闹,秃顶的名誉受到了影响,不过他的家庭大家本来也知道不甚和睦的,见他又遇见这么难缠的女人,于是对他居然渐生同情之心。秃顶好一阵子都会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安雅这一举动,更加让秃顶坚定了不能娶她进门的想法。

安雅和秃顶闹掰,没事就喜欢黏着花凌洋和墨佳。墨佳自从弟弟进入了相飞的单位实习,逐渐收手不再去做小姐了,那段时间,正在到处看店面,希望能用自己多年来的积蓄开家小店,咖啡厅也好,服装店也罢,反正是要从良了,不再做那种伺候人的营生。如果不知道墨佳的过去,任是谁也无法想象到,墨佳以前曾经是ktv里的陪酒小姐:她的衣服永远是黑白灰三种颜色,从来都是款式简单,做工精良的。墨佳的皮肤没有因为长期的夜生活而糟蹋坏了,仍是象牙般洁白的,泛着瓷器般的光泽。唯一与别人不同的是墨佳的眼睛,那是一双沉淀了太多故事的眼睛,沉静而美丽,仿佛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水波不兴。

其实花凌洋是不喜欢安雅这个女人的,但奈何这女人是墨佳的姐妹,如果对她表示嫌弃,怕墨佳有什么想法。墨佳是觉得安雅挺可怜的,又寂寞,所以如果安雅来找她,她也不好意思赶她走。于是,花凌洋、墨佳、安雅,成了很罕见的三人组合:从了良要当小老板的妓女,被政客包养的小老婆和有工作却为爱情折磨的第三者。身份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个三人组的外貌水准明显高于普通水平,走到哪里都是道靓丽的风景。

第四十五章:正室的范儿

她们看起来很潇洒,实则各自有各自的苦楚。龙腾网花凌洋说最近太忙,离婚遥遥无期;墨佳说店面不好找,弟弟又不上进;安雅苦闷的是秃顶老是借口不去她那里,连儿子都不想见。这天,三人组决定到酒吧借酒浇愁。不断有男人过来搭讪她们三个,不过普通男人哪是这三个女人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忽悠得羞愧难当的走了。有个脖子上挂着金自行车链子,手上戴个金镏子的哥们儿摇晃着过来说:“那边我大哥想请各位小姐过去喝一杯,怎样?”花凌洋一时兴起,左边揽住墨佳,右边揽住安雅,做醉眼惺忪状:“老婆们啊,咱们回家洗洗睡去吧。”那男人当真以为她们是同性恋,骂了一句扭身走了。留下她们三个女人哈哈大笑。

酒入愁肠愁更愁,三个人很快都喝醉了。醉了的安雅开始耍酒疯,哭哭闹闹地在酒吧里不肯走,她掏出电话打给秃顶:“我在酒吧……和墨佳、花凌洋在一起……我喝醉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安雅把电话从耳边拿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才知道电话挂掉了。

再打过去,电话关机。

“娘的!居然关机,肯定是和老婆在一起”,安雅大声地咒骂着。

墨佳和花凌洋也跟着起哄,真是太过分了。就算是没有了情分,作为朋友最起码也应该表达一下关心吧……

安雅说:“不行,我难受也不能让这个贱男人好受了……凭什么我替他怀胎十月生了孩子,他对我还这个态度。他要对我负责,他必须对我负责一辈子!”

花凌洋说:“对,就应该这样,不能放过这样的男人!”兔死狐悲,花凌洋总觉得见到了安雅的下场,就看到了以后的自己。她很想跳出相飞的圈子,可是的确有些无能为力。或许爱情爱得久了,就成为一种习惯,像空气一样,一直存在身边却不察觉,一旦消失了就无法活下去。

安雅说:“我要找到他家里去,让他关电话,不是不理我吗……我知道他家在哪,咱们这就去!”

若是平时,以花凌洋的性子,一定是会阻止这种事情生的,可是因为喝醉,就由着自己性子闹下去。墨佳是喝得最少的,可是拦不住她们俩。最后,姐妹三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秃顶家的小区。

没费什么周折,就到了秃顶家的楼下,打秃顶电话,仍然关机。安雅很二百五地对花凌洋说:“走!咱们上去!”

花凌洋在后面跟上,墨佳还是比较冷静的,她拽住花凌洋说:“人家的事儿你就不要掺和了。”

花凌洋说:“我不!我今儿一定要去。这种负心的男人不给他点儿厉害怎么行,能让他这么消停下去吗?”

墨佳一看劝阻无效,就干脆说:“你们俩上去吧,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那好,只有花凌洋和安雅上了楼。其实走到半路的时候,花凌洋就酒醒了,是吓醒的,她意识到自己做这样的事情的确很失礼,秃顶再错,他老婆也没错啊,这么晚去人家家闹什么呢?但是既然已经跟上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地跟下去。到了秃顶家门口,从门镜那看,已经黑糊糊一片了。

花凌洋估摸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午夜12点。喝酒最多的安雅,使劲按起门铃来,门铃响得惊天动地的,眼看着客厅里的灯亮了,拖鞋在地板上走路的声音,由远及近。

花凌洋的心怦怦地跳着,比见到曾诚的妻子还要紧张。

门被拉开了,眼前一片光明,暖暖的灯光,和眼前一个头松松地挽着的女人,白色的丝质睡衣和她身后的满堂红木家具的背景衬托在一起,显得雍容华贵。她看到安雅和花凌洋的表情,似乎是早已经有思想准备。她笑笑说,进来坐吧。

安雅早已经在路上准备好的,准备大吵大闹质问秃顶的那股劲儿就这样被一个女人无声无息地消融掉了。坐在秃顶家柔软的沙上,那女人给她们倒了茶,安雅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那女人也没有说话,她似乎在等着安雅说话。

这种僵持大概持续了3分钟,是花凌洋先开了口:“我们是来找你老公的。”

女人微微地笑了:“他不在。”眼前的这个女人,笑的时候眼角会有鱼尾纹了,从她的脖子和手指来看,的确不年轻了,身段儿和同龄人比较,算是好的。但是如果比起安雅来,是敌不过她的青春的。但是,安雅也比不上这个女人的气质,那种举手投足间如有韵律般的气质,是安雅乃至花凌洋这辈子都学不来的。这个女人,秃顶根本配不上……花凌洋在心里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