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世人都说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我拆了他们做什么,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既然殷轩离不能为我所用,我就不能眼看着他变成了他人的助力,万一哪天殷轩离娶了什么世族贵女得了妻族的势,反而于我们不利。”

“听说女儿被殷将军选中参加今次的蹴鞠之战,这实在是我们温府的幸事。要知道皇上和各世家大族到时也会亲临现场观战,女儿一举成名的时候不远了!”温远道一张脸早已乐开了花,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说。

“不会!”

“嗯?天亮了?”温岚扒着头向窗外看了看,窗外果然不再漆黑一片,而是灰蒙蒙的,天光开始泛亮了。

“是。母亲着嬷嬷日日教导女儿女红烹饪,琴却练得少了,颇有一些生疏之感,今日让哥哥和轩离哥哥见笑了。”说到这儿柳蓉芸带有一丝期盼地望着殷轩离问了句:“轩离哥哥是来贺芸儿及笈的么?给芸儿带的礼物呢?”说完便将手伸向殷轩离。

“就是就是!姐姐不要怕醉,若真是醉了就来个醉卧红芍丛,反正今儿这园子就是我们的天下了,任我们姐妹们玩耍,断不会有旁的人来。”殷若兰也在一旁跟着起哄。

侍书笑着说道:“那个丫头好着呢,也没受伤。只是自责自己未尽到职责让姑娘受到伤害,所以在姑娘身旁守了一宿,两只眼睛都熬红了。刚才我好劝歹劝了她半天才说动她回去休息一刻。”

“你不会有事的。”

谁知两人刚刚转身,又听得有人在二人身后说了句:“姑娘请留步!”

郑茗玉凑到温秀芝身旁,“母亲,初哥儿是人小鬼大,刚才女儿说要陪他玩儿捉迷藏,你猜初哥儿怎么说?”

想到晋王李意的为人,他还真有可能这么做,不过温岚也知道今日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现在她是无时无刻不想逃离,只是苦于没有恰当的时机。而温岚的这些慵懒全都被晋王李意看在了眼里。

怪到琉珠说这边比较引人注目,果真如此。只见那一个个女子衣着光鲜亮丽,容颜秀美,站在一起实在养眼。来来往往的行人见到无不发出惊呼,女子则对她们投以艳羡的眼神。这样的热闹场面,也只有温岚才会注意不到吧。

“胡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温岚将契约放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分成那栏。

温岚笑她小孩子心性,又告诉殷若兰马和人一样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将心比心才会它才会对你完全信赖。说完温岚搂着疾风的脖子说了许多好听话,疾风才勉勉强强甩个响鼻不再闹腾。

徐宝鑫洋洋得意扭头,正好看见殷轩离一张阴晴不定的笑脸,他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嘿嘿讪笑两声,一边挠头一边后退着说,“将军我不是……今天的天儿可真好……将军您不需要盥洗一下吗?瞧这一路风尘……”

“我就说只妹妹自己哪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果真是靠家里厨子来充的场面。”增小说心中不满,故意大声说道。

“是,父亲。”温岚缓缓说道。早在见到温远道和温芷二人那刻起温岚便知自己今日又不得好过,如今果真应验了。

“既是相中此款头面的花式样子,公子向胡老板再定制一套也就是了。缘何还要买我们这一套呢?”温岚有些不明白。

秦月娘见屋内没了外人,不由对温芷嗔怪道:“平素芷儿都懂得隐忍,怎么事情一到温岚这儿就失了分寸呢?”

温岚把温实初从自己身上扶起来,用手抻了抻小弟有些褶皱的衣衫,慢悠悠开口道。

“各位姐姐们这是做什么?莫说岚儿没有见过那盗窃的偷儿,便是见到了难道那人额上便刻着偷字么?再说即便出了事情也自有父辈出面解决,姐姐们对此事如此不依不饶做什么?”殷沁婉推开众人走到温岚身旁,一张小脸气鼓鼓的,看着曾小双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刚才屋中的是男人对不对?”温岚瞪大眼睛看着沈慕寒问,嗓音低哑而干涩。

这柳姑娘闺名蓉芸,柳家家主的小女儿,与当年许给殷轩离的柳家大姑娘乃是一母同胞,如今也十五了。

沈慕寒当时便十分迷惑,明明是初次见面,何以温岚会对自己露出这样浓得化不开的恨意。他虽说是最喜女儿乡温柔冢,可也不到饥不择食玩弄一个小女娃的地步。若是比较起来,已经长开的温芷更对他的胃口。可是不知怎地,沈慕寒偏偏见了温岚的那双眼睛便再也无法忘怀,有了一探究竟的**。当时在船上碍于殷轩离在场,情形又那么混乱,很多事他都不好问出口,今天在孟府遇上,断没有不解开谜题的道理。

温秀芝大致翻了翻,将册子递与温岚。

翌日,温岚领着半烟和侍书来到温秀芝的院子。还未进门便听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嘤嘤的啼哭声。侍书朝守门的小丫头招了招手,小丫头跑过来对温岚行礼。

“姐姐胡说些什么!妹妹虽习过些三脚猫的功夫也不过为了强身健体,怎敢与水匪厮杀?如果姐姐这么说是想将这些勇士置于何地?难道这些官兵还不及一个女子不成?妹妹自认没有这个能力。”

“你家将军可是如今掌管西山大营的殷轩离?”

青衣男子答道:“河东道定远将军沈慕寒。”

温秀芝白了秦月娘一眼,同时轻咳两声,对身前站立的婆子问:“外面的情况如何?有多少匪徒登船?可有伤亡?”

“真的么?阿姐不能骗人,咱们拉勾勾!”温实初眸子都已经闭上了还不忘寻求承诺。

想这些船工出次船不过二两银子,三十两银子可是出许多次船才可挣得回来。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这三十两银子的打赏,这些个有蛮力的汉子也会争先恐后的。只是八个船工上甲板恐怕还不够。依她梦中所见,那些水匪可有几十号人,而且拼死相博的爆发力不可小觑。要如何才能以一敌十呢?

小弟入怀,温岚抱着这小小软糯的身子感到无比幸福。而胸口传来的痛却瞬间撕裂了她。温岚低头,胸口汩汩冒出鲜血,一柄钢刀深陷其中。这种被利刃割破肌理的痛楚又一次袭来,正如前世那雪飘的三月时光。

温岚见目的达到便也不再打扰,有些事情还需要他自己想通为好。遂留下郑泽荣一人,独自一人扶着扶手步回了船舱。还未进门,便听得秦月娘在船舱里大声吵嚷。

“小弟!”温岚万分挫败,看来温实初和她的确是一母同胞,一样具有冲动基因。以后她是不能总给小弟讲一些英雄故事了,不然小弟身体锻炼好的同时脑筋却变得简单了。到了洛阳后,也该给小弟寻好的童蒙老师来,修文习武才不会走向极端。

温岚转身,就见眼前站着一个秀美似精灵的女孩儿。女孩儿长着标准的瓜子脸,尖尖的下颌,红红的嘴唇,一对丹凤眼眼神柔柔地看着温岚。女孩儿身量不高,也就比温实初高上个把头,看形容不会超过十岁,纯白的狐裘内露出蓝色的袍子边。

“迂腐!”男人大步走过去拿了格架上的卷轴塞进温岚手里,转而又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情。

送走了郑泽荣,温芷笑着问温岚,“岚儿妹妹是想上天一阁坐坐呢还是想去街上逛逛。”

“表哥。”温岚起身招呼。

温秀芝为了方便温岚照顾温实初,便将温实初的房间安排在了温岚隔壁。温岚很是高兴,温实初因为多了见到姐姐的时间也是开心无比。

张嬷嬷嘱咐半烟和侍书两人去门口守着,不让闲杂人等进屋。而后低声问温岚。

如果说因为同用一个酒壶喝过酒殷轩离便出于道义要纳她进门,那她昨夜与黑衣男子同居一室且肌肤接触是不是就要非他莫嫁了。对于这样的命运她绝对不要接受。

半烟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温岚,“姑娘你不去么?去看看殷将军长什么模样也好啊。”

那个领军西征,平朔方,取天水,夺灵州,西出雁门关,一直攻到吉利可汗大营的少年将军殷轩离!

温远道一脸不悦。想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十几年,如今莫说民变,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敢去闯一闯。

郑泽荣微撇了撇嘴,儿时不愉快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也是被温岚打怕了,他对这个表妹可说是一点也不喜欢。可是碍于温秀芝在场,也不好意思太过让人难堪,只好生硬地做了个揖,“岚儿妹妹好。”

温岚快步冲到窗边,白惨惨的雪地上连脚印也无,可见那人功夫之高。若是真想要她性命,她是绝无生还之理的。不过温岚并不感激,只期以后不要再遇到才好。

冬日雪夜,滴水成冰,雪花混着细小的冰茬儿从天际落下!

济慈庵虽然不大,这斋菜做得倒是一绝。素净的红木餐桌上统共放着六菜一汤,脆皮鱼、素糖醋排骨、鼎湖上素、豉汁蒸腐竹、素攒丝杂烩、什锦豆腐卷和清汤素鱼圆。

温岚最初是想把这些糕饼做得扭曲难看一些,因为这样才符合她现在十二岁的年龄。可后来想到这毕竟是对母亲的一份心意,便打消了那个念头。因为不管她做得如何秦月娘母女都不会停止对付她,那她何苦这样遮遮掩掩。

温远道原本抚摸着秦月娘的手顿了一下。说到这个女儿,今日确实让他有些大跌眼镜。原本见到他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又曾几何时做过孝顺父亲的事来。今日又是折梅,又是祈福,说话举止都不像以前他记忆中那个易怒、毫无心机的温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