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姥姥本是在楼上的,但自从如意楼的大掌柜逃跑,林敏筝的舅舅舅娘大驾光临后,她实在没忍住跑到楼下和泼妇叫骂。

可是这个名字注定不祥,一个公主,出生时却带着天子的显象,莫不是凶兆?恰时母后娘家谋反,全被诛杀,父皇终于把她与母后一同打入冷宫。

这名外曾孙女儿的蜕变还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李老太太又道:“退了与皇家的婚事,你与你娘便不在这权贵圈子里了,你娘本是一名外室女,即便你外曾祖父承认她为李家孙女儿,但她父母的婚约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仔细论道起来仍是一名外室女。从林家下堂后老身收留你们乃是看在我那大儿子的面子上,可如今盛儿要娶亲了,荣国公府光景不比以前,稍出点差池,兴许武安侯府上就退婚了,而我们又视这门婚姻尤为重要,因此,得委屈你和你娘了……”

中的人脸与前世的人脸重合,林玉兰——她,林敏筝——李纯敏,太子——薛逸。明明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故事,可结局却是相同的,可悲,可笑!

李持玉闭上眼,约片刻才感受到妇人拥抱的力量,听到妇人连绵不绝的哭声,有男子道:“夫人,大小姐只要醒来便代表渡过这一关了,如今还着烧,只要认真调理,好生休养就能好起来!”

“安乐与武宁王已攻入皇城,相信不久便攻入内宫……玄武门的守卫皆是我的人,你乔装改扮出去,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顿了一下,他解释道,“也许你会惊讶我为何会放你走……我看到了七年前你写与崔景的手书,还有寄与我的书信……”

众公子打得热闹,忽然有人把球踢飞出来。那蹴鞠飞过众人直落入李持玉脚下,又滚了两滚,滚入席案下方。众人回头,李持玉迟疑了一下,未免成众之焦点,还是低头把蹴鞠捡出来。

芳满楼二楼包间内虽然仍十分低调,可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与言官一同观看了。年轻公子侧着身子,手执折扇淡淡俯视,俊俏的眉眼流露出几分等待好戏的期待,嘴角微微勾起,十分悠然自得地对屋内的两人道:“这位林府大小姐,十几年来当真是不显山漏水啊,大哥不与来看看?”

屋里品茗到一半的崔大公子移开杯盏,清冷地道了句:“别引火烧身!”

“哎呀呀呀,我只是憋坏了过来瞧两眼,这一瞧林府的大小姐真令我印象深刻啊,爹爹你说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中年男子静静端坐,不表意见。一旁站立的府尹大人和两位言官恭候许久,也不见大老爷有任何吩咐,都冷汗涔涔。

林玉兰站在如意楼门口,背对着林敏筝道:“今日我并不想与妹妹争执,只是想来讨一个公道。”她看着珠儿打开箱子,在摆好的桌子上一一摊开李氏的那些契约,慢慢围着桌子道,“各位乡亲,如意楼十几年来虽由林老爷和林二小姐掌管,但确确实实是我娘亲李氏的财产,不仅如意楼,祥乐楼、临江楼、广清楼、四有钱庄、聚福客栈等等几十家庄铺都是我娘亲的东西,之前娘亲羸弱,也是顾念丈夫的情分及对妾室的包容才任由二小姐与其舅母王翠红肆意掌权,可如今我娘亲已下堂,难道这些东西不应该拿回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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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已炸开了锅,对着这些契约和楼内的人指指点点,如若没有亲眼见到这些盖有红印的泛黄的纸契,他们真不知道被林老爷子和二小姐经营了十几年的京城各大茶楼、酒楼均是李氏李盈绣的财产。林琅为侍中大人,以恶妒之名休弃原配扶正妾室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吞占原配的财产,甚至嫡出女儿来夺的时候,林府二小姐和其舅母还横加阻拦,岂不是欺人太甚?堂堂朝宰大人如此品行不端,莫不是给朝廷蒙羞?

大伙儿人声鼎沸的时候王翠红急了,挥泼妇的本事冲出来道:“这些都是假的,假的!如果是真的,十几年前李氏怎么不吭声,已是因恶妒之名被休弃下堂的毒妇岂会任由丈夫和妾室吞噬财产,不过是李氏丢不起这个脸给林大人泼脏水罢了!我毁你个贱蹄子,你竟然这样泼脏水陷害我们老爷和敏儿!”

眼看王翠红要冲上来撕毁契约,萧家的人已早有防备,眼疾手快地推开她一丈远,周处二表哥痞痞地道:“我呸你个老泼妇!被拆穿了脸面狗急跳墙想要撕毁证据?你这丑陋的脸面做给谁看,有本事证明这些契约是假的拿出真正的契约呀!”

王翠红急得双眼通红,叉腰上前道:“我就说如意楼是我的怎么了,你们这些契约都是假的,眼看我们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那被下堂的婊子眼红嫉妒想要来夺,就密谋了这么一出戏,你们都是土匪,腌臜泼才,我打你们这些个狼心狗肺,我打你们这些个畜生!”

王翠红真的动手了,肥厚的手掌拍打得周处二表哥措手不及,二表哥也急了,跟她干起架来,两方人马都有动作,但在京城百姓的声讨下林家的人还是落下风,最后王翠红被架着。张姥姥气急道:“我们夫人宽容大度,看着老爷娶江氏都不吭一声,甚至连财产被吞没也委屈忍让,你怎么还能如此骂她,到底谁才是畜生!”

“李氏就是个婊子!生出来的女儿也是没人养的贱货!你们萧家的人都是土匪,一群王八蛋!贱人、婊子、竖子、老匹夫、混蛋……”王翠红还是骂骂咧咧。

张姥姥哭道:“小姐,这个人实在太可恶了,太可恶了!她怎么骂我们就如当初她在府里怎么对待夫人,夫人都不知流下了多少眼泪,她夺我们的财,用我们的钱,可还像恶狗一样疯咬,夫人以前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苦了,太可恨了!”

“姓王的,你再骂骂咧咧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周处二表哥骂道。

李持玉目光清冽地扫视王翠红,冷声问:“她身上用的也是李家的东西么?”

“肯定是,她哪一分钱不是从李家的庄铺里出的,甚至林家府上的东西,这次扶正江氏办喜宴会用的物资均是我们夫人的钱!”

李持玉若有似乎一笑,犀利地盯着王翠红,王翠红还朝她吐了一口唾沫,她便淡淡地开口:“扒了,把她身上所有李家的东西都扒下来!”

张姥姥惊愣了,周处二表哥也以为听错了,但很快反应过来,邪笑着抡起袖子走上去,“我表妹话了,尔等恶妇就该好好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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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姥姥还愣在原地,这句话给她的震惊实在太大,这是他们家大小姐么,真的可以说出如此解气的话来?太解气了,她都以为是假的,但见她家小姐坚定而淡笑的神情,她就不容置疑了,咬牙切齿抡起衣袖上前道:“王翠红你也有今天!你之前怎么对夫人的,连生病买药的钱都不给,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被人抢夺财产的滋味!”

王翠红真的被扒了,周处二表哥果然不是好男人,打女人扒皮样样不少,与张姥姥左右开工扒掉王翠红身上的饰:金钗、花钿、耳环、项链、手镯、玉佩……甚至王翠红的镶玉腰带也被张姥姥一把扯下来。王翠红被人架着,由起初的咒骂到嗷喊,到最后的哭泣,身上被扯得七零八落,京城第一泼妇,虽然不是王贵却车马随从出门,甚至还让专人开道,否则便拿鞭子挥打百姓的嚣张泼妇从没有这么狼狈过。京城百姓看得又解气又非议,指指点点。

李持玉知道他们在非议什么,不过名声这东西对她来说实在虚无,她前世当上摄政宸公主,废黜了两位皇帝,全天下人早把她骂尽了,她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更何况大绥朝京城这点人口!

芳满楼上的年轻公子啧啧称叹:“这位林府的大小姐真是个人才,够狠!她老爹不知道他有个这么厉害的女儿么,比起嚣张跋扈的二小姐林敏筝还要过犹不及啊,真想看看林老爷的脸色!”

另外两名大人仍是不说话,崔大公子慢慢饮着茶水。

林敏筝看到王翠红如此遭遇起先要奔出来的,但被李持玉锐利的眼神扫住了,李持玉道:“敏筝妹妹,趁着你娘今日大婚,上一辈的旧账是不是也要好好算算?”

林敏原本筝气得抖,但还是被这句话惊起更大的波澜,她死死盯着李持玉,见她明眸浅笑,眼锋犀利,好似早已把她的生死,甚至她娘亲的生死、整个林府的生死皆算计在内。林玉兰,她怯懦软弱的大姐,此时多么地胸有成竹,多么地深沉可怕!

大绥朝言官可谓,皇帝又喜欢听信言官弹劾,十七年前,林琅为了娶江氏进门几乎把知道江氏身世的所有下人打远离京城了,老太太为了维护儿子的名声,也在外边打点了好多关系,终是把人言压了下来,十几年过去了,京城百姓也渐渐淡忘了江氏的出身,甚至嫌少有人知道江氏曾经远嫁过禹州城致仕的员外郎的孙子,也无人知晓江氏乃未婚先孕,林琅才执意要娶她入门给予她名分。这些丑事林敏筝以为他们掩饰得很好,李氏母女两也软弱,李盈绣又深爱着丈夫,不会做损坏丈夫名声的事情,因此无人拿这些丑事出来说事,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淡忘了,但没想到,没想到林玉兰竟拿这些攻击他们!

林敏筝摇摇头,眼神冰成刀锥,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林玉兰,太可怕了!

王翠红被扒得瘫倒在地上嘤嘤哭泣,林琅终于出现了,并且带着大批人马前来。看来这位原本对自己的女儿十分有信心,安心坐在家里与扶正的妾室你侬我侬的侍中大人还是坐不住了,带着一大批亲信前来救驾,也足以说明,这件事把京城闹翻天了!

如此甚好,李持玉淡淡一笑。她原本真的打算放过林琅与江氏的,只偶尔虐虐他们就好,不必掴得他们脸面全无,可惜江氏太放肆,竟如此冒犯她的母亲,那她当真没必要客气!

林琅一上来就命人清道,把所有围观的路人皆轰走了,看来林大人还是有点手腕的,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而且战决。可惜轰得走人影却轰不走人心呐,那些看不到、想不到的角落里总还会有冒死偷听壁角的人,谁叫这个丑闻闹得太大呢,而且事关京中的大官吏,乃是高门贵府里的秘密,谁不愿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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