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远眉头紧皱,他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光倒退经年,1997年,阿笙刚刚11岁。

她不该回来,如果不回来,就不会体会到什么叫万念俱灰。

此刻,陆子初和阿笙是焦点。

就是这样的目光,曾经让很多人意识到陆子初选择和自己的学生在一起,是慎之又慎的。

她们说话的时候,阿笙指甲掐在掌心里,传来淡淡的。

他带着阿笙,和大家一一握手,并且能挨个叫出那些同学的名字来。

陆子初没吭声,他当然知道那些孩子没什么恶意,只是……

她瘦了,任由夜风寒凉,依然可以做到不声不响,无动于衷。

阿笙略显尴尬,长时间疏于交往,陆子初生活在她的回忆和幻觉里,反而在现实中很难轻易找回过往亲密,但这个男人是不容许她退缩的。

愣了愣,阿笙说:“……不清楚。”

她看着陆子初,眼睛红红的,“陆叔叔,你要好好照顾姑姑。”

修长有力的手臂圈在了她的腰间,他并不说话,冰凉的唇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声音低哑:“阿笙,世事无常,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我听从你的意愿离开顾家,在大街上出了车祸,坐飞机发生空难,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很有可能因此再也无法相见,就算是这样,你也要狠心跟我分开吗?”

阿笙垂眸,将所有情绪隐藏在了黑暗里。她能够听得出来,顾城嗓音隐隐发颤。

他过得不好,所以私心里也不希望阿笙过得比他好。

“我不会跟你回国的。”

转头望去,身形瘦削的阿笙赤脚站在楼梯口,被头顶灯光一照,容颜苍白,精神恍惚。

陆子初因为她的话,眸光在明暗中转换着:“不会。”

他放开她,摸了摸她的发,眸光温柔,好似一汪湖水,言语沧桑:“阿笙,我今年31岁了,早已不再年轻。”

阿笙喉咙有些紧,张嘴试了几次,这才出声音来,“再不把晚餐端给我的话,该凉了。”

陆子初说这话的时候,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另一手端着餐盘,靠着阁楼房门,低着头,情绪不明。

搬到西雅图的第二天,阿笙打碎了阁楼窗户玻璃,左手小拇指关节处毛细血管破裂,有一道18厘米的伤口,流了很多血。

阁楼里,阿笙背对顾城,卸下伪装,嗓音疲惫:“离开时把门锁上,累了……”

顾城走进阁楼,阿笙保持最初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

晚霞似火,在黄奠际散出最后一丝余热,好比心头血。陆子初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续声,虚弱迟缓,宛如久病之人。

阿笙容貌之美,无关惊艳脱俗,贵在清新聪睿,淡然如菊。如今,阿笙呆呆的坐在那里,素颜因为太过苍白,几近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