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一定要珍惜和争取的,怎么能让它走得这样不明不白?说不定他是忙于高考才没给你回信啊,或者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搞不好是你的地址写错了,说不准他现在也很需要你呢,结束也只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而已。”

“很多,都是很远的,一定要走出这个小圈子了。”

“那东西可买不出好价钱。”父亲说这话的时候骆然感觉到他已经完全融入了田园生活,没有无奈,好象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对这一片土地充满了热情和希望,很难想象年轻的时候他曾白手起家干出过一翻轰轰烈烈的事业。也许父亲心里苦着呢,骆然心里想,这让她在那瞬间对父亲肃然起敬。

阿莲始终是骆然忠诚的伙伴,她们约好一起上大学,毕业后开个小小的书店,里面卖很多关于美术和游记的书,因为骆然喜欢画画,阿莲喜欢旅游。她童年孤芳自赏的生活在她上初中后宣告结束。姐姐的文化成绩并不理想,初中毕业后在县电视台节目主持人的特招中以出色的才艺表演成了台里最年轻的主持人,并由电视台支持继续学业上的深造,当骆然上初中的时候在她们生活的城市已经小有名气。阿莲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全市最有名的中学——第一中学,而骆然距仅次于第一中学的另一所重点中学——第二中学仅一分之差,爸爸用钱为她争取了一个借读的名额。在三年的初中生活中,她沉默,期盼,努力,把希望寄托在三年后的中考中,因为她相信那将会是让自己在家族中抬起头来的时刻。

校园感情总是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清凉至贴心。

骆然的离去让大维措手不及,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他一直坚信她会留校念高中,然后一起上大学,再然后互相偎依着回忆往事,看着幸福温馨的片段,足以感动得愿意一辈子都牵着手走。她走的时候他大概还在球场上挥汗如雨,因为骆然是在黄昏时上的火车。只留给他一封很短的信,告诉他她梦里常常听到滚滚长江的浪涛声,像灵魂深处传来的召唤,呼唤她去她身边洗净所有的忧伤孤寂,承诺赐予她精彩美丽的人生。

“谢了!”骆然神情自若,吹着口哨下了楼。心里暗笑着:这个笨瓜,我当然知道那里有药店,还知道药店旁边就是电话市。

“骆然——”子杰又从后面抱住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们公司是专门包装偶像组合的,特别有实力的组合我们会送去香港展。像你们这样的新艺员前期都要经过专业的舞蹈和唱功等各方面专业训练,老师会比较严格。”

约摸过去了一分钟,灰色的头像又跳动起来,这代表着于寒是隐身在线的。骆然的心狂跳起来。

老板说在我宾馆的房间里陪。

挂掉电话骆然的心还不能平息,因为她扯了慌,不知道兰姨是否能识破。许久,平静下来,她拨通一个男人的电话,这个男人就是于寒。

“我们打地铺的,习惯了就好,我睡最里面,你晚上和我一起睡吧。”丹丹很热情。

“我想念你,遥远的人——”骆然对着奔腾的松花江呐喊着。

……

骆然好不容易在她们们说话的空隙间挤进一句:“等我见到江成,哦不,等我见到我哥哥我会跟他说的。”

“你还没见到你哥哥啊?这个江成怎么搞的?走,我带你去见他。”说着拉起骆然的手,骆然被这五彩缤纷的颜色拥护着涌进了隔壁的房间。

“啪”灯被打开了:“你怎么搞的?妹妹来了都不出来见一下?”一个女孩把捂在被子里的江成捉了出来。

江成眯缝着被灯光刺疼的眼,皱起眉头以示无辜:“拜托,昨天晚上三点多才睡觉,困困困困――――――――――”说话间又蒙头倒下了。

“起来,你妹妹来了。”江成被另一个女孩捉起来,似乎清醒了些,眯缝着的眼睛现了骆然的存在。

“哦,忘了跟你们介绍,这是我妹妹,确切地说是我朋友的妹妹。大学没考上,要出来唱歌,农村来的。你们谁给她借一套演出服,随便一点的就行了,还有,别忘了再给她涂点粉之累的。”

就这一句漫不经心的介绍,那种不屑的陌生震撼了骆然,疆掉了她努力表现出来的乖巧笑容。她不知道到底自己身上哪里散了俗气足以让他那样轻蔑地强调自己并不觉得卑微的出生。而说这话的男人,竟曾是和她的家人朝夕相处的未婚姐夫。语气冻结了空气,骆然的心冷得瑟瑟抖。

尽管如此,那些崇拜江成的女孩们还是接受了她。了解之后骆然才知道原来都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分别叫柳柳,丹丹,笛笛和惠惠。在她们的精心装扮下,骆然在镜子里现了自己无限年轻朝气的脸。这样的现让骆然的心被撕裂似的绞痛起来,她真想问于寒:“这样一个清清纯纯的美丽女孩,你怎么舍得去放弃她?”

当天晚上就要演出了,骆然随舞蹈队的女孩来到了演义大厅,在色调交替的迷离灯光下,在撕破了嗓门吼出的歇斯底里的摇滚老情歌里,在红男绿女肆无忌惮的喧哗声中,骆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在这里,似乎每个灵魂都可以放纵,每个角落都蔓延着似醉非醉的酒精诱惑。于是骆然爱上了这里——她认为灵魂自由的地方……

“天上海上没有路,月亮在偷着哭……”这是骆然第一次演出所唱的第一歌。她陶醉在粉红色灯光下梦一般的肥皂泡里,陶醉在自己歌声的节奏和情感里。那几分钟的演唱-,骆然感觉到了幸福,不是因为她拥有了掌声和鲜花,而是,在那短短的情调时间里她的心回到了恋人的怀抱。

演出结束后骆然被叫出去吃夜宵,当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在一个骆然那时看来挺高档的酒店小包厢里,拥挤着江成、骆然、舞蹈队的姑娘们和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江成下了舞台就不怎么爱说话,在一边埋头自个儿吃着。那个被称为“何总”的男人和舞蹈队的姑娘们说着不怎么高雅的话题,让骆然听得很尴尬。那晚吃的是炖乳鸽,本是骆然很钟情的一道菜,可是骆然却没怎么吃。影响骆然胃口的是那个年过四十的男人,他几杯酒下肚后居然把一只奇重无比的大胳膊搭在骆然的肩上,骆然睁着两只未来得及卸妆的大眼睛惊愕地看着那红肿的大蒜鼻上闪着油腻腻的油光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忘了跟何总介绍,这是我妹妹骆然,刚入行,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何总多多关照!”江成慢条斯理的拿下口中的烟,悠闲地吐了一个烟圈,在那只胳膊搭在骆然身上的同时开口说话了。那个男人识趣地把手从骆然身上移开,顺势给骆然夹了一块鸽子肉说:“好好干,好好干。”

江成的这句话暖了骆然的心。

那晚除了骆然外所有的人都喝了很多酒,被称为“何总”的男人带走了笛笛,惠惠回家了,丹丹和柳柳打着踉跄回到了宿舍。江成醉得不成样子,骆然把他扶进了房间,给他擦干净了吐得满身都是的脏东西。弄好了,她很安静地看着他入睡,现他现在竟成了自己现在唯一的依靠了。她不知道他和姐姐分手的原因,总之她现在觉得他像亲人。想当年,他以未婚姐夫的身份和她的家人度过了那么快乐的时光,他的架子鼓打得令骆然崇拜不已,为了拜师学艺,骆然亲自下厨给他烧了几道好菜,妈妈还对那天骆然厨艺颇为赞赏。想当年,笑声歌声都还在耳边,人,却不再是当年的人了。骆然长叹了一声,看着时针已经指向凌晨四点的闹钟,打暗了台灯,起身要离去,一只手却被抓住了:

“今晚让我教你如何做女人吧!”

骆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闻着这满屋子的酒气,骆然无意跟他计较,挣脱了他的手起身离去。

“然然,”江成叫住了正要开门的骆然:“你到这来,我们谈谈心吧。”

“你醉了,早点休息吧。”

“我没醉,我很久没有和人交流了,拜托——”

她看着此时的他,那句“拜托”说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于是骆然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然然,你亲我一下吧,像一个女人亲男人那样亲。”

“你喝多了,我走了。”江成的一句话让骆然觉得乱伦似的恶心。

“进了这个圈子,就不要谈清高,没有我,你保护不了自己的。”

骆然停住了脚步,她不知道喝了那么多酒的人意识到底还能保持几分清醒,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瞬间又陌生得像个路人,于是狠狠地回了他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则,我是骆然不是别人。”

“是啊,原则,你们都有原则,那我呢?我算什么?”江成激动起来:“我的感情,我的付出就没有原则吗?是,我没什么文化,小学没毕业就去学了戏曲,比不起你们琴棋书画的高雅。可那又怎样?至少我懂得如何去珍惜一个人付出,尊重一个人的感情”。

说到这的时候江成猛地坐起来抓住骆然的肩,指甲陷进了骆然的手臂:“你知道吗?你姐姐抛弃我的时候好狠心,我怎么说她都不肯留下,还故意流几滴虚伪的眼泪,就在街头那家婚纱店的旁边,我们都要结婚了呀——”江成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哽咽了,拼命摇晃着骆然的双手似乎也筋疲力尽了,一如他们的爱情消逝得连踪影都找不到了一样苍白憔悴。

“够了,我是骆然,不是我姐姐!”

“可你长得像你姐姐。你姐姐她是个魔鬼,我都快忘掉她了,我花了三年时间才差不多把她忘掉,可是现在她把你留在我这,他明知道我拒绝不了她还要这样做,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