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言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这让骆然激动不已,又觉得万分遗憾,她专著地看着这些留言,那些文字像一簇小小的火焰,温暖着身边冰冷的空气,她觉得假如没有错过这一个小时,她宁愿用一年的光阴来交换。可是当这样的念头滋生的时候,又担心如果因为这一年,她先离他而去了,而让他在这一年当中一个人来承受孤独和疼痛,她又怎会舍得?

这样的家庭成长的孩子,很早就学会了抽烟,谈恋爱,由于所学专业的缘故,很早就开始出入夜总会、酒吧等娱乐场所。她们甚至擅长和男人调情,但是这并不能磨灭单纯善良的本性。如今她们和骆然一样,在远离家乡的城市里漂泊。

骆然扯了个慌,匆匆挂掉电话,怕兰姨再追问,怕她找到这里。她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了解和判断自己所处的环境。她不再轻易相信周围的人,包括那些清纯的脸。

丹丹跑过来,停在骆然身边打量了一番。骆然现她有一双机灵的大眼睛。

一个女子对另一个女子的友爱,从北方的城市开始。

在一座绿树成荫的别致花园小区里,骆然找到了那家天尊娱乐有限公司。在会客厅里,她看到满墙都是俊男美女偶像组合的宣传海报,海报右下方都打着"天尊"两个字。接待她的是一个戴眼镜的文气男人,骆然觉得他面善,想是可以做朋友的人。

通报之后走出来一位年过四十的贵妇人,是未见其人先闻其香的那种。当时骆然低着头,先看到的是一双涂着金黄色指甲油的大脚被包裹在一双淡紫色的高跟鞋里。往上是一套火红得惹眼的吊带长裙。低胸被各式各样的珠光饰遮得若隐若现,精致的假钻耳环垂到了肩上,金黄色的大波浪卷半遮着一张精心修饰过的脸,和裙子一样火红的嘴唇挂着高傲的微笑。走近了还能看到厚厚的一层粉底,眉毛和眼线都绣成了咖啡色。在寒意渐浓的十月这身打扮着实让骆然吓了一跳。接待骆然的男人介绍说这是公司董事长兰娥女士。骆然立即鞠了个四十五度的大躬。贵妇人把一只手优雅地搭在钢琴上,开始端详骆然,脸上依然是高傲的浅浅微笑。

“之前从事什么工作?”贵妇人问话了。

“夜总会的歌手。”

“很好,到了这,你还是歌手。好好做,我不会亏待你的。”说完转身离去,那姿态,颇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和婀娜。

“我们公司是专门包装偶像组合的,特别有实力的组合我们会送去香港展。像你们这样的新艺员前期都要经过专业的舞蹈和唱功等各方面专业训练,老师会比较严格。”

“公司现在有多少艺员?他们平时都干些什么啊?”

“挺多的,但是有些不住在公司。平时就是排练,接一些演出等。姑娘们都驻场演出去了,所以现在公司就你一个女艺员。不过公司会为你物色合适的人选重新组合的。宿舍也是按组合分配的,一个组合一个套间,你就住在新艺员套间吧。现在你师兄们还在睡觉,都是昼伏夜起的动物,咱们进去的时候尽量轻声些。”

“可以理解,我以前也是一样。”

接待骆然的男人叫张骏林,是公司的统筹主管,在相处的日子里对骆然非常照顾。他在把骆然带去艺员宿舍的路上和骆然攀谈着。

宿舍在花园小区的另一幢公寓里,处在28层的高空,有大面积的玻璃窗,明亮而洁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海印大桥和奔腾的江水,火柴盒一样密集耸立的建筑群也尽收眼底了,这座城市太壮观了!

主管把骆然带到她的套间。进房间的刹那骆然就爱上了这里。木制的组合家具,刷着浅浅的粉红色乳胶漆,墙壁的颜色要更淡些,一只笨笨的毛茸茸的考拉公仔趴在粉色的枕头旁。轻盈的米黄色窗帘被风吹开来了,窗台外墨绿色的叶子探进头来。书桌上绽放着一把风干的植物,散着辛辣的生命力。

“环境还可以吧,尽快把你的行李拿过来吧。”

“可是,全在这了。”骆然指着自己的包。

“我就住隔壁,有事找我。”主管看着骆然的双肩包愣了半秒钟,耸耸肩笑着走开了。

骆然透过窗户望出去,一架飞机从不远的空中飞过,渐渐消失在天际。当她转过身的时候,一个大T恤,牛仔裤,咖啡色头的男人靠在房间的门沿上,两手环抱在胸前打量她,看起来年龄要比她稍微大些。

“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要干嘛?”

咖啡头男人没回答她,却一把拉起她的手说:“我们买冰激凌去!”

后来主管告诉骆然这个咖啡头叫阿仔,是董事长的干儿子,可是除此之外,很长一段时间里骆然无从得知这个人更真实的身份。当晚,师兄们听说来了个小师妹都涌进来打招呼,咖啡头大声公布:“小师妹是我的。”

骆然正式融入了这个团体,她的师兄们个个有着迷人的外表,青春洋溢,个性张扬。

宿舍里还住着一高一矮两名星探,他们和张俊林住一个套间。他们的工作是负责现街上俊俏的男生女生,然后上前跟人家说去我们公司做模特吧,你一定会走红的。工作带有严重的欺骗性质,这是骆然后来才知道的,因为公司根本不负责包装模特。可怜了那些少男少女们做着明星梦进来交一笔所谓的合同费,然后回去“恭候佳音”。他们的业务做得很好,为此他们在公司也很得董事长青睐。但是师兄们都看不起他们。所以,他们俩在公司除了彼此之外没有其他朋友,吃饭的时候总是盛了饭夹了菜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从不跟艺人们坐一起。

像主管说的那样,骆然开始了严格的基本功训练。每天下午,小排练厅里,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老师是个留有长的中年男人,有着不拘小节的捋腮胡子,肌肉强壮有力。每次练习的时候他都拿一条湿毛巾候着,学生哪个部位出了错对准了就甩过来,“啪”的一声干脆又响亮。

晚上是师兄们排练的时间,也是公司最热闹的时间。他们唱偶像组合的歌,跳很现代的舞。排练的时候神采飞扬,歌声不断,让整个28层都兴奋不已,包括两位被排斥的星探都打开了宿舍的门在里面翘观望!

骆然在这28层的高空度过了非常快乐的一段时光。十几个大男生和一个女生,骆然像稀有动物一样,让师兄们对她宠爱有加。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这群年轻人常常出现在广州最疯狂的酒吧,玩到后半夜了才回来,一路高叫着,坐在阿仔的敞篷车里,在这座不夜城里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