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敞开的衬衣里看到伤员皮包骨的胸脯,在无力地起伏,莎丽同志难过极了,特别她看到伤员痛苦地昏迷过去,她几乎要哭喊出来。伤员太需要营养了,应该给他弄一点牛奶或者鸡,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大汉,还有烟吧?”

主人的日子一定过得挺安稳,房屋里暖烘烘的。油漆的地板,桌子上铺着干净的台布,墙的角落供奉着灰绿色的圣神。

第二天矿区里的红军家属们被集中到河岸堤坡下面的一处空地上,这显然是由于有人在出卖同志。

“每个指挥员必须肃清沮丧的情绪,要使每个红军战士明白,敌人是能够战胜的。在这里我们要表彰中国团的战士,在战线溃散时,他们有效地阻击了敌人,解救了溃散的红军战士和红军家属,向中国团的战士致敬礼啦!我这样说是不过份的。”

“这很明白,方面军司令部是无能的!”

“玛丽娅大婶。”

安多克把油灯的火焰拨得很亮,火焰向上窜动着,升起一缕黑烟。这些日子安多克激动的心总是平静不下来,他的思绪中象火焰那样明亮。他想把自己的一切告诉杜尼娅。

“如果你到中国团去,我们见面的机会更少啦!你需要照顾,身体又不那么好,我总是放心不下。”

中国团

“安多克,我的孩子!”

“舅舅,快收拾东西!”谢尔盖指挥人们套爬犁,搬东西。

莎莉的妈妈一边洗着马铃薯,一边说:“莎莉,过路的客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要把他领到家里来,难道他也救过你吗?”

山东大汉说,“我看这样吧,收工的时候如果桑大哥还没有回来,咱们带上十几个人连夜去接他。”

桑来朝用一天的时候赶到小镇,装好面粉,第二天早晨他就出上路了。夜里下了一场雨,早晨有一点凉意,但是山林中的小镇已经从朦胧的睡意中醒过来。小镇的街道一夜间变得泥泞肮脏不堪,车辙里充满了污水。一些包着头巾的女人们在小面包铺前拥挤着等候购买面包,她们吵吵嚷嚷用拳头敲打门板,说已经有三天没有买到一块面包啦!从房檐滴下来的雨水淋湿了她们的脊背。

“如果说,谢尔盖打死中国工人那是不公正的,不过谁看见他打死你们的人?尸体在哪?”阿列克夫应付着,一面想着坏主意。

他看见一个中国工人走在前面,肩上扛着一柄光亮亮的长柄斧头,看来他要在前面的叉路拐到伐木区。他从中国人的身边走过去,一个设想使他站住,他转过身看着这个中国人。中国人身材不高,有些驼背,嘴唇上有一条非常明显的伤痕,一顶破旧的草帽下露着没有修剪的长,流露囚犯一样疲倦不堪的神情。他叫李仁。

桑来朝躲过监工的回到工棚,眼前生的事情使他惊呆了。山东大汉不见了,睡觉的地方留着几件破衣服。桑来朝粗硬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抓起衣服,人呢?山东大汉病得昏沉沉的,他自己是不会走出去的,难道是被谁抬出去的?

桑来朝把手一挥,人们闪开一条通路,四个人用木板抬着王文江的尸体走进来。桑来朝向前稳稳地跨进一步,小牛、山东大汉、姜永男保护似地向前迈了一步。

桑来朝蜷缩着身子,紧紧地靠着金浩。他想起来往火炉里投几块木头,可是躺在身边的金浩先起来了,他往火炉里投几块木头,急忙钻进被窝。

“稳住架啊。”

山东大汉握着拳头朝姜永男走过去,脚踏在别人的身上,整个板栅吵闹起来。

“开门,开门,放我出去,娘啊!我要回家。”

“亲爱的,打败了白军,生活安定下来,你要几个孩子我会给你生几个的。”杜尼娅侧过脸,用毛巾擦着滚下来的泪珠。

“杜尼娅说得对,只要打败了白军,孩子将来会有的。”

医生进来说:“团长来了。”

“亲爱的,请他们进来。”

“杜尼娅同志,打扰了您的休息。”

“不,谢谢你们来看我。”

“政委,这是一点儿糖和奶油,太少了,是同志们的一点儿心意。”桑来朝把食品交给政委。

“政委同志,我们马上就要赶回前线,你留下来,照顾一下杜尼娅同志。”团长说。

“团长同志,会有人照顾我的,让安多克同志回到中国战士那里去吧。”

“杜尼娅同志,事情已经这样决定了。”团长说。

任辅臣和桑来朝走后,杜尼娅不停地抚摸着趴在她床边安多克的头。他抓过她的双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两个人长时间的分别难得这样的亲热,她好象极力补偿那逝去的美好的时光。

“亲爱的,我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但这又使我不安。你寄给我的信,放在我上衣的口袋里,我常常读起来,被中国战士献身的精神所鼓舞!因为你生活在他们中间,我觉得自己也属于中国团的一名战士,我为之骄傲,对白军的反攻就要开始了,那里需要你。”

“杜尼娅,你的话太动人啦!我真的应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安多克伏下身来,重重地吻着杜尼娅的眼睛、头,紧紧地拥抱着她,把自己的全部爱和热献给她。

杜尼娅捧着安多克的头说;“你看外面的阳光多强,野草被春风一吹就绿了,女人的生命力就象野草一样强。”

“亲爱的,你真会开玩笑。”安多克在她的前额上吻了一下,想让她躺下休息。

“你别让我坐下,靠近一点儿,让我把你的武装带结好。”杜尼娅挣扎着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