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还难受吗?同志们就是死了,也不会怨恨你的。”

“请出来一个人,听见吗?”山东大汉叉着腰喊。

一些骑马的匪军挥动着鞭子在人群的周围转来转去,不时勒紧缰绳让马竖立起来,于是马蹄就向人们的头部践踏下来。人们为了躲避鞭子和马蹄的践踏互相拥挤着,都想站到人群的中间去,玛丽娅大婶渐渐地被挤到外面。

门口的卫兵听到命令立即冲进来,坐在任辅臣身边的指挥官推倒了面前的桌子站起来,拨出左轮手枪。任辅臣在他的肘关节向上用力一击,左轮手轮落地了,冲上来的卫兵反扭过他的手臂拉出去,军官两脚直挺挺在地板上拖着,挣扎着喊叫:“该死的布尔什维克,你们要完蛋啦!”

“那么说,面前混乱的部队和家属将被白军消灭掉或者俘获。”

早上最后一批红军战士离开了,人们的心情也愈加痛苦和不安啦!

请你一切都不要为我担心,因为我生活在一群可以依赖的战士中间,我们是战友,也是朋友。中国战士差不多多数还没有大衣,就连裹腿也不齐全,很多人还穿着破毡靴,总之生活是想象不到的艰苦!在这样的季节,穿上皮大衣站在外面都要抖,可是他们却爬在雪地上学习射击。每个人都盼望着早一点儿开赴前线,听说打白党他们的情绪很高,象这样的队伍什么力量也无法毁灭他们!我深深地爱着这样的队伍,但是我又无法真正地理解他们,这不是他们的祖国,这里没有他们的亲人,但是他们却要去流血、去牺牲。亲爱的,你能理解中国团的战士吗?我的妈妈,赞美他们、喜欢他们,这都是不过份的。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漂亮的姑娘自愿到中国团来,她用所有的热情和爱工作着……”

“亲爱的,司令部的同志跟我谈过,中国团缺少一名政治委员,让我考虑一下,是否到那里去。”

我们把救护员莎丽同志派到你们那里去,她是自愿要求去的。莎丽是勇敢、热情的姑娘,请爱护她。

傍晚的时候,金浩在院子里劈烧柴,他从没有象现在这样用力气,因为这不是在伐木场。木柈在利斧下向周围飞散,他一抬头看见一男一女出现在门口,金浩对房子里喊:“玛丽娅大婶有客人来啦!”

谢尔盖又回到屋子里匆忙中看见玛丽娅裹着黑头巾站在角落里,他走到她面前。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个该死的老女人很同情华工,甚至自己打死人的事也是她传出去的,想起这些事他的心里很激动,仇恨使他的手指象鹰爪一样痉挛起来,于是把玛丽娅推进另一个房间里。

“姑娘,谢谢你的热情。”

收工回来以后,桑来朝果然没有回来。山东大汉火燎眉毛似的偷偷带着十几个人扛着斧头朝林子里走去。

末了,桑来朝走出去。阿列克夫望着他的背影愣地想着桑来朝的话:“我可以接受你的请求,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是一个中国人……”

阿列克夫机警地觉察到,他们当中的那个经常出头露面的桑来朝不在场。“他到哪里去啦?”

他想离开阴暗潮湿,看不见天日的林区。他每天看到的都是那些衣服破烂,浑身散着汗臭味的中国人,他们的眼睛里无时无刻不充满敌意,看了叫人心惊。舅舅是残酷的,可以说毁掉了他。这里没有上层社会的豪华生活,没有华尔兹,闻不到女人身上散的特有气息……他恨舅舅,舅舅老是关心中国苦力每天伐多少木头,很少关心他。但是他又不忍心离开舅舅,因为他出生不久就失去了母亲,他是在舅舅的身边长大的。

“兄弟,我在这儿。”这声音是那么微弱。

他穿上皮衣服,走到外面去。吆喝几声狗,狗听话地转到他的身后。领头的大公狗,眼睛里闪动着浅黄色的光,立着尖尖的耳朵,他凶狠地盯着面前的人,呼呼地着威风,呲出尖利的牙齿,但是靠在主人的腿边不敢向前。

“这板房四面透风。炉火一熄就冻得人直抖。”

“嘿!”人们猫下腰闷声闷气地附合着。

山东大汉从小牛的手里抢过被卷,往桑来朝睡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如果不是桑兄弟说情,就让你尝尝拳头的厉害。”

两天以后,第十三节车厢里的人都熟悉了他们一个换一个躺着或坐着,唠着自己的身世借以冲淡的内心的苦处,也有一些人只是坐在角落里不停地抽烟,喷出辣味很浓的烟雾。

莎丽下了马,把鞭绳交给老头子走进屋里。

“老妈妈,别害怕,我是红军。有些伤员想喝点牛奶,您这里有吗?”

“好人啊!可怜,可怜我们吧,您看看我们寒酸的日子,奶牛没有饲料,出很少的奶,连我们自己都不够。”老太婆合着双手,她面部的皱纹很快地活动起来,刚才她说了假话,她想用试探的口气欺骗这个漂亮的姑娘。

“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勉强的,那么你院子里的鸡……”

“姑娘,这日月,日子难熬啊!鸡倒可以送你几只,不过请不要怪我小气。”老头子看着姑娘,脸带着狡猾的嘲笑的神情。

莎丽的口袋里根本没有钱,看着这个吝啬的老头子,心里很气愤。老头子垂下眼皮,变得很坦然。莎丽忽然想到手指上的银戒指,这是母亲留给她的,莎丽的心难过的抽搐一下,不过她还是从手指上摘下来,于是老头子高兴地伸出肮脏的黑手。

于是两个人出来,把鸡赶到角落里,老头子向前一扑,跪在地上,有的鸡飞起来落到篱笆上,不过她终于每只手抓到一只鸡,他们又把几只鸡赶到一个角落里,用同样的办法抓到两只鸡,老太婆用绳子栓了腿交给了莎丽同志。

莎丽把鸡挂在鞍子上,带着难过和愉快的心情跨上马背,当他经过那片桦树林的时候,忽然从背后抛出一个绳套把她拖下马背。

原来当莎丽下马走进屋里的时候,几名白军的侦察兵路过这里,他们从望远镜中看到门前柱子上栓着匹战马,于是他们埋伏在桦树林中抓住了莎丽。

※※※

白军的三个侦察兵扑上来在莎丽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塞上她的嘴蒙上眼睛向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开始她感到胳膊被绳子捆绑得难以忍受的疼痛,激烈的颠簸使她的心都要呕吐出来,她闻到了马汗潮湿的气味。她极力想挺一挺身子,可是一只有力的大手压在背上使她动弹不得。她明白自己落到白军的手中,第一次感觉到离开战友的可怕。她出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别指望有人来营救她,他们会把自己弄到什么地方呢?马鞍的硬垫好象要戮入胸部,撕胸裂肺的疼痛又喊叫不出来,汗从头里渗出来,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当她醒来的时候,现自己躺在一片树丛中,身边升起了一堆火,火上吊烤着鸡,三个白军在周围忙弄着什么,当他们现姑娘醒过来的时候,脸上浮现yd的微笑。

“好漂亮的姑娘!”一个白军歪戴着皮帽子,拄着马刀,说话的时候用舌头舔着油光光的嘴唇,象饥饿的人看到丰盛的食品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莎丽惊慌地向后退去,身子靠在树上。

“姑娘,我们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你抓来的。”

“你跑不脱我们的手掌啦!”一个白匪手舞足蹈地笑起来,吐着鸡骨头。

“喂,兄弟们,咱们把她献给上级,上级该会怎样奖赏咱们啊!”

一个一直沉默的白军大概是一个头头,他冷酷地瞪了两个白军,于是两个白军顺从地安静下来。他命令一个人到河边取水,忽然掏出手枪把面前的白军打倒了,提水的人听到枪声慌忙跑过来,他还没有弄明白情况也被糊里糊涂的打倒了,但是强健的身体又使他四肢着地爬起来,可是飞来的第二颗子弹打烂了他的脑袋。这个白军用皮靴踢踢两个白军的尸体,带着得意的神情回到莎丽的面前,那两个人怎么会知道他有这么一手呢!现在他可以独占这个猎物啦!

“美人,听见了吧?如果把你送给军官,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因为你的脸蛋太漂亮了,你答应嫁给我,我会带你远走高飞的。”

“畜牲,别靠近我,打死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白军用手搬住莎丽的头,想吻一下。他喷出满嘴热烘烘的臭味,莎丽在他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白军怒了,揪住莎丽的头把她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