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锦苏就在私底下给我过来一句话,她说:“影子,有时候脆弱并不丢人,当你的肩膀无法在承受那么多的时候,不妨就让你认为还可以算得上士朋友的人帮你一起承担。”

这样说,是为了让她安心,我懂她的那种心理,这并不叫吃醋,就是心理有个疙瘩,不大舒坦,只要你给她吃颗‘定心丸’把那个疙瘩给理顺了,大家就皆大欢喜了。她却还是摇头,拿起刀把鱼片一片一片的切成了丝,但留了一头并不切断,这样切出来的鱼丝下油锅一炸就像一朵一朵的花儿一样了,她说,“我和俞波在一起都两年多了,他夜里睡觉的时候还叫着你的名字……还有……”

“不行啊,老妈逼着我去见那个什么破男人,生怕我嫁不出去似的。你说,我也才二十四,大好的年华啊,还没挥霍够呢。”

就像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本来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人,可他却肯把我一个人丢下来逃走了,把一切都让我来替他承担。但就算是那样我也不能遗弃他,也不能改变他是我父亲的事实,也不能让我忘却小时候他对我的好。他怎么做那是他的选择,我怎么做是我的选择,互不矛盾的,不是么?

如此这般,锦苏迫不得已的每天都跟在立哥的身后去那个充满了血腥的地下室,看尽了各种各样折磨人的方式,渐渐的,她的脸上也就多了几分麻木,这样的日子整整的持续了两个月。然后,立哥便开始帮锦苏逐一的惩罚了那些当初遗弃背叛了她父亲的人,或打折了腿,或割去了耳朵,剁去了手指。是锦苏要求的,她最终还是不肯要他们的命,她说她不想看着他们死,她讨厌血腥。

“好。”锦苏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报仇,就不能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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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呢,她手里的那杯红酒就迎面而来,“我们女人怎么了,要是没有了女人,你们这些下流的男人还活着难受捏。”那些红酒沿着我的头我的脸往下淌,我才忽然的清醒了过来,打了个激灵,我刚才都说了些啥啊,那是失常了吧。

我抚着她的头,嗅到有很清新的香草味道,我说,“好。”然后就想也许,小溪这样的女子才使最适合我的,像锦苏那样的女子,是朵有毒的罂粟花,中毒太深,就只能痛不欲生,欲罢不能。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说噻。”

记得当时天上还有个月亮,弯弯的却异常明亮,忽然的,我就觉得天上在月光旁边的黑色云彩其实也挺好看的,走累了我们便坐在路边的那排柳树下休息,困了就枕着他的肩膀睡觉,他把衣服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我们就那样在那里呆了一整晚,干锅吃光了,鱼骨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奶茶也喝光了。睡醒了以后,我就对他说,“俞波,你要是我哥哥多好,我真想有你这么个哥哥,就是我老爸不给我生了。”说完我就笑。他当时愣了一下,眼神怎样我没看清楚,只知道他也笑说,“锦苏,那就让我做你一辈子的哥哥吧。”我便也笑了,开口唤他说:“哥。”

听见朵安低声的说,“展浩,你要再动手,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展浩蓦然的就安静了下来,拳头握得紧紧的,似乎用了很大的意念才克制住内心里的愤怒。傅追鱼倒是气焰高涨,开始大声的嚷嚷,“他妈的,展浩,你以为老子怕你,我们再来过,找个没人的地方来,老子可不像你,怕个女人……。”

上了车,我们便往朝天门方向赶。朵安眼睛特亮的看着前方的路,认认真真地开着她的小宝马,恐怕是怕呆会儿从哪儿冷不防的窜出个交警车什么的来把她给逮住了,要是把她的本本给扣了下去就不大好玩了。

锦苏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她正和朵安坐在咖啡厅里听着bsp;起先锦苏把手机设为了无声,任它的屏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她只是带着迷人的浅笑抿着她的咖啡,一丝一丝的苦涩在唇齿间留下淡淡的香。她知道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最终是会选择放弃的,她并不想多做纠缠。她只是想知道他会坚持多久,之后,她会丢掉那张电话卡。

整整一年的时间,我终于还清了大部分的债款,我继续一边从那些女人的身上捞取钱财,一边找了份正当的工作,攒下了钱重新买了栋房子,虽然不够大,但是,我相信,我会让一切回到从前的。只是父亲最终还是去世了,走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莫南,一定要将莫氏集团重新建立起来,这是我们莫家的祖业啊……。”我看着父亲的憔悴而苍老的脸,点头,然后就看见他闭起了双眼,神情安详。

但是,只是几秒钟的错觉,我便清醒了,还是不习惯,慌忙的松开了放在她的腰上的手,微微侧过了脸去声音低低的说,“对不起……我……。”

于是,我如她所愿的和李朵安在了一起,以为那样可以激起她的醋意来,然而,我是如此的失败,直到我早她们一年离开学校去实习,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满,于是,我离开的那年,和朵安分手了,回到了上海我自己的家,在公司里帮父亲,断了与她们的联系。

俞波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理解,这些年我是凭借自己的实力,经过了多少的努力才走到了今天,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公寓,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像俞波像朵安那样好的出生的。我穷过了,享受过了贫穷的滋味,看了,看了这世间无数的事实论据,所以我想不能只要爱情而不要面包,我那么的喜欢吃,害怕挨饿的。

“不好。”他也动了动嘴角,勉强的牵扯出一抹微笑来,没有了阳光的暖,不再明朗,“你知道的,锦苏,没有你我怎会过的好。”

我就笑,轻声的应道:“好。”心里却是百般滋味,两年了,从离开学校起已经两年了啊,岁月之间已经物事人非。

她只是给了他一个她随时可以丢掉的电话卡的号码,没有给他名片,连姓都没有给,她是想,如果这个男人也不是那种她想要的男人的时候,她可以毫无痕迹的消失掉。

我将我去陪女人赚钱的事瞒得很好,没有人知道,包括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都不知道我的钱是怎样来的,若是知道了,父亲定是走得不安心,母亲也一定会气得追随父亲而去的。而我最想瞒住的还是锦苏,我怕她会瞧不起我。

“锦苏……。”喉间火热的感觉,让不由自主地唤出了刻骨铭心的这个名字,温柔的抬起手捧起了眼前的那张脸,那眼那眉,还有嫣红的唇,如此清晰,是她,这就是我爱的锦苏,刹那之间,心底掩藏着的那份深刻的爱意全部的涌上了心头,我不禁喃喃,“锦苏,我爱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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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有多高?”苏眉继续问。

我垂下头,不看他,心里的某个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轻声的说,“那是因为你离开了朵安而已。”

电话那头的朵安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锦苏,你说,莫南他会去吗?”

他忽然的就暴怒了起来,粗鲁的将我推到了那面墙上,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他的声音低低沉沉,有掩饰不去的怒意,“为什么到现在你都还不肯承认你也爱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推给其他人。”

我愣住了,不过两秒钟的停顿,我便很快的舒展开了笑颜,“会吧,兰雅说了,我们社团的全体成员都会到齐的。”

五年前,当我在陌生的城市里一个人走在无尽而荒凉的街道上,带着孤独无助和恐惧没有目的的寻找着他,又冷又饿的时候,他在哪里?终于找到了,他却搂着别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的一切。而现在,我生活平静,每一天和所有的上班族一样忙碌而充实,安逸而自在,他却找到了这里。

不,我不能让他再次毁了我的生活,我蓦然的清醒过来,拉住门就想关掉,去被他抵住了门,他说,“影子,我错了,原谅我。”我皱着眉头转身不再看他,虽然到今天我已经将那段畸形的感情给放下了,但是看见他仍然会让我想起那段让我觉得耻辱的经历来,在那段经历中,他始终都是我抹不去的痛。我说,“你来做什么。”

他说,“我很想你,影子,你走了的那段日子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就离不开你,只有你才是真心实意地对我好的。”说着,他忽然的抱住了我,将我抵在了门上,俯下身来吻住了我的唇,就在他的舌头想要窜进我的口中的时候,我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觉得异常的恶心,泪水也夺眶而出,用力的推看了他,逃也似的进了厨房,把门死死的关了起来。

灶上的牛奶已经好了,正扑腾着往外冒,我关了火,无力得靠在门上,颓然的话了下去,我抱紧了自己,脑海里浮现出了我曾经与周亚伦在一起的那一幕幕不堪入目的画面,我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恶心,将脸埋在膝盖间,忍不住哭了。

从裤兜里拿出了电话,锦苏的短信还在屏幕上,我退了出来,然后拨通了锦苏的电话,一听见锦苏的声音我就忽然的哽咽了,她听出了不对劲,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影子,生什么事了,不要难过,我一直都在的。”

我嘶哑着声音说,“锦苏,他来了,都五年了,他竟然找来了,还对我说他想念我……”

“影子,”她打断了我的话,“影子,你听我说,你要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它已经和现在的你一笔勾销了,你不要听他说的任何话,你不可以再让自己陷进去,那样,只会毁了你自己。”她说,“该卑微的是他而不是你,你要鄙视他,影子,擦干了眼泪,勇敢地站起来,去把他赶出你的房子。”

“我……”我听着锦苏的话,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是我的心里依然恐惧,“锦苏,我……做不到……”

“我相信你能的。”她在电话的那头轻轻地笑着,很温柔,语气里有深深的鼓励和肯定,“去吧,影子,相信你自己,把他当成一条狗一样的扔出你的房子。”

我慢慢的站了起来犹豫许久,她又说,“你只是要战胜你自己。”于是,我说,“好,我试试。”她就又笑了,“好的,去吧,不要怕,有我在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