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沿街走着,他刚刚找了家旅馆,包下了一间单人客房。现在天色还早,他出来四处转转,消磨一下时光。

“那么,如果你不嫌这里乱,就坐在这儿吧。”老太太说着拍了拍墙边壁炉旁的大皮椅。

“你看,下面……”团长刚要继续讲解,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说,“阿里,有件事我想要你帮忙。”

少年背靠着一棵大树,微合着眼睛,好像在休息,又好像在思索什么事情。那条长手杖仍抱在怀里。

“你们?”少年有些不解。

虽然这是本地最便宜的旅店,但一样热闹得不得了。为了和对手竞争,老板请了一个马戏团来表演,而压轴大戏是一个号称万人迷的风骚女人的半裸热舞。不过,那要等到午夜前后才开始,时间还早。

强劲的北风带来了漫天的风沙,天地之间笼罩着一股昏黄色。

他向大道上观望,玛莎轻巧的身影正向岔路赶去。

阿里急忙追上去,为了不显得太突兀,他没有喊叫玛莎停下,再说,他一路跟来完全是因为好奇心驱使,他就是想看看玛莎要去做什么,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迹。12ud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岔路下去是片茂密的树林,玛莎正想向树林前进,忽然察觉到什么,猛然回头望。阿里急忙转过身,但还是晚了,玛莎已经看到他。两天没见,她的脸色好了许多,显出了健康的红润。见阿里在盯梢,她立即扭头跑向树林。阿里只好追下去了。

现在,玛莎已经是在快跑,阿里没想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能跑得这么快,一般男子是绝对别想追上她的。他不由想起有关妖精族的传说,他们个个都是长跑能手,无论男女,都少有的敏捷。

阿里可不是一般人,他迈开步子,渐渐地,他和玛莎的距离在拉近。

玛莎回头望了一眼,面带愠色,她见甩不掉阿里,拐弯跑进树林。

这下麻烦了。阿里暗中叫苦,树林可是藏身的好地方,更别说这样浓密的树林了。

一个小时后,阿里行走在大奇城的街头。

他在树林中现了玛莎的脚印,脚印一直向树林深处而去,可到最后,脚印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消失了。

人没有追到,阿里觉得有些挫败。思前想后,他决定回到镇上询问一下团长哈利,也许玛莎外出是他的指派呢。

街道前方现出一座高大的建筑物,上面有一个夸张的尖顶,好像一个大号的帐篷。其实它完全是砖石建成的,因为是专门演戏剧的地方,就做成帐篷的模样。在从前,那些戏剧艺人也是在帐篷中表演的。

阿里两步跑上台阶,看门人向他伸出手。阿里塞给他五个铜币,想要进去,看门人却拦住他,循规蹈矩地给他撕了一张票。其实这张票并没有什么作用,上面只是粗略地写着个座位排号,而那个座位一定已经被别人占了。

阿里分开挡门的布帘,走进了剧院。现在这里正在演出大奇第克斯奇所做最著名的戏剧,名叫《克拉鲁克的敲钟人》。故事的大意是克拉鲁克的开国君主与死亡天使交往的故事,那个天使扮作一个敲钟人,这是名副其实的丧钟。天使从来对世人的亡故无动于衷,但却阴差阳错地与克拉鲁克国王成了好朋友,最后,没有人能抵御岁月的力量,在天使亲自敲打的钟声中,一代君主走完了人生历程。原本这是一个传说,十分伤感,可是大奇第克斯奇却把这个伤感的故事变成了喜剧,而且效果颇好,剧场里时不时出笑声。

阿里不是来看戏剧的,他想找机会到后台去。今天的戏剧日过后,一连五天都是马戏表演,这些马戏表演可不是一个马戏班子,而是几家马戏团共同登台,剧场方面专门有调度和安排场次的人员,会把表演安排的天衣无缝,三个小时把观众牢牢按在坐椅上。现在,各个马戏团一定在抓紧时间排练,他们在剧场后面各自有单独的小厅堂,这也算是对秘诀的一种保护。

阿里走进后台,立即有看门人上前询问,阿里说出哈利的名字,看门人郑重地打量片刻,向阿里指出房间号。

阿里来到小厅的门前,敲响房门。开门的是威廉,看情形他正在练习掷飞刀,左手握着三把刀的刀刃。

“哦,阿里,欢迎。”威廉有些意外地打着招呼,请阿里进来。

“一切如意吗?”阿里礼貌地询问。

“是的,很好,大家……都很好。”威廉向大厅里扫视一下,有些言不由衷。

大厅中,男女艺人都在排练。变幻术的、丢火棍杂耍的,还有练柔术的,大家都很忙碌。排练时,男女演员并不分开,许多节目都要男女合演,比如威廉的蒙面飞刀,他就要红女做他的靶子。阿里的目光在大厅中扫视一下,没有现玛莎的身影。当然,她不可能比他先赶回来,阿里对自己的脚力还是很自信的。

“玛莎呢?”阿里好像不经意地问,“她还在休养吗?”

其实他不了解马戏团平日的习惯,也许玛莎根本不必来这里。她到底只是个打杂的,排练用不到他。

“嗯,玛莎她……走了……”威廉的回答有点支支吾吾。

“怎么了?”阿里察觉到威廉话中有话。

“嗯……”威廉正思索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忽然团长开门走进来。

“啊,这不是阿里吗,我们的英雄。”哈利笑着打招呼。刚才阿里是悄悄进来的,团长这一声招呼引来大家的目光,马戏团的艺人们都向阿里打招呼,阿里也都点头回礼。

“年轻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打算在马戏团常干?说实话,我刚才还在想,如果要你表演一段斗兽,一定大受欢迎。当然,野兽都是驯服的。你只要翻几个筋斗就能让观众疯狂。”团长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

“哦,这是个有趣的想法。”阿里微笑着说,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他不感兴趣。

“不管怎么样,你来了就是好的,也许……”团长忽然叹了口气,脸上的喜悦也没有了,他接着说,“也许你能帮我个忙,其实只有你能帮上我的忙。”

威廉听到团长的话,识趣地躲到一边继续练飞刀了,只有团长和阿里还在门谈。

“团长,出了什么事?”阿里问。

“玛莎,你知道吗,她跑了。”团长叹了口气,“她还偷走了我的钱袋。那可是我几年的积蓄啊。”

“你确定?”阿里有些意外,“不会是别人吗?”

“还会有谁呢?大家都在这里,只有她逃了。本来我也不相信的,可知道我的钱袋放在哪里的人并不多。玛莎是打杂的,许多人的事情她都了解。知道吗,我是那么信任她。当初她还是个瘦弱的小姑娘,谁也不愿收留她时,是我站出来,让她在马戏团里打杂。其实,她做的事情并不重,只是给我们这几个人做做饭而已,还有工钱给她。但是……那可是二十个银币啊。”团长沮丧地说,“知道吗,二十个银币能买多少东西?她马上就能打扮成个贵族小姐了,买一套高级丝绸衬衣、一件天鹅绒斗篷,一双高级靴子。”

“还有个水袋。”阿里想着刚才在街上看见玛莎的情景,不禁喃喃自语,“但不一定是这样。”

“什么?”团长问。

“哦,没什么。”阿里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他摇了摇头继续说,“我明白了,我会找到她的。”

“那就太好了。”团长说,“我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日子,然后再去西北方,我会等你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