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所有人都出去,我挑了一件霞色云锦上身,罗裙逶迤一地,回首定定望着镜中之人,空洞的眼睛,木然的神色,活脱脱就像个包裹着华丽皮囊的死人。

在厅内坐了一会儿,便有丫鬟带我下去休息。全公公告诉我,大婚之前我将要一直住在丞相府。

从马车上下来,抬眸之际才瞧见丞相带人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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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圣钧看我的目光里却并未有半分嘲讽,他的眸子晶亮,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有力的臂膀蓦地收紧,将我整个人更加紧密地贴上他的身。

我替他端安神茶进去,恰巧见连翘拂开白玉珠帘出来。我忙侧身让至一边,见连翘站住了步子定定地看着我,只好道:“姑娘可别这样看我,我从未想过要跟姑娘抢夺御侍的位子。”

“嗯?”他将眸华从窗外收回,落在我身上,“难不成你以为是沈将军掳走了玉瑶?”

“又宸……”

我一阵错愕,再看,人已踏着夜幕飞身离去。

这后头一句不必他说,我亦是明白。太后不管事,太皇太后大势已去,宫里嫔妃们各怀诡计,我一介女官但也是奴婢,唯一的一座靠山便是他殷圣钧。

他却哼一声道:“方才想什么竟那么出神?”

送嫁的大场面我是没资格前往,在宫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见御驾和凤鸾一道从宫门出来。

冯昭仪将桌上锦缎拎起来半丢给铃兰,一面不悦道:“本宫就说这一匹太沉重繁琐,你们还偏不听。”

我吃了一惊,三日后,竟这样快!

这一问,仿佛是一壶令我重生的圣水,彻底放下了我心里的负担。太好了,和我预料的一样,他不想我死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卷丹看见我的神色,忙开口道:“皇上方才出去了。”

半侧锦绣如梦似幻地直垂在床边,头顶是明黄顶账,我的身子动了动,底下的那样真实贴切,我竟是睡在龙床之上!

他伸手将我拦住,手臂一收,直接将我拖过去。我是真的没多少力气了,半个身子就贴在他的身上,艰难地站直身躯往外挪了挪,开口道:“奴婢身上湿……”

一座不会倒向殷圣钧的靠山。

片刻之后又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我抬手拭去不断从发间淌下的雨水,费力地闻声瞧去,是一个侍卫。男子高大的身影直直将我罩住,我一怔,他一言未发,蹲下身就开始解我的衣带。我本能地按住他的手,凝起十二分的精神怒问他:“你干什么!”

你们这是确定都不要理我吗,确定吗……

周遭除了雨声好似一下子静谧了下去,我再抬头,见他闭眼靠着软垫,不知是睡了,还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