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惟以为我是他妹妹的当天晚上,三更半夜,江家二小姐的房门外有急切奔走的脚步声。我没有睡着,从天黑到现在,像一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地板上。要是我可以不去想白天生的事,要是我能够安然入睡,那么是就是圣人!我打开房门的时候,二太太刚从门前走过,听见开门的声音,她停下来看着我。她真是个温和是女人。我问什么事。她在犹豫,犹豫该不该告诉我,很显然她觉得应该让我知道,反正她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

“阿惟出车祸,很严重。”

我明知道我不可能再和他走到一起,但是我还是爱着他,否则我怎么会那么急迫地赶去医院。手术室外的红灯一直亮着,等待得焦躁不安的aili对着我破口大骂。

“都怪你这个女人!要不是你,我哥哥怎么会躺在医院!”

我没有理她,因为我无话可说。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走开,我哥哥不会想见到你!”

我那挂名的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个时候,最没有资格说话的人就是他。

大太太一边焦急地守望着手术室的大门,一边表现出对我的愤怒,但她也没有开口。二太太便成为最合适的言人。

“aili,这不能怪梨香。”接着对我说:“梨香,你先回去吧,阿惟出来后我会打电话给你。”

是的,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我和江惟短时间内不该见面,他们都是这样认为的。我差一点脱口而出我不是他妹妹,我甚至有冲进手术室告诉他我并不是他妹妹的强烈冲动。母亲那张冰冷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打碎了我的冲动。

我转身离开,阿冠和我一起走开。

“到底生什么事?”

看来江惟还没有告诉他,我们从恋人变成兄妹,既然他没说,就不该由我将事情告诉他的兄弟。

“他怎么会生车祸?”我问。

“他好像心情不好,问他怎么回事,他也没说,喝完酒,赛车。”他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接着就顺理成章生了车祸。

二太太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在医院顶楼的天台。已经是深秋,风有点寒冷。她说江惟没事了,叫我放心。我说哦,真的就放心了。

我和他在一张床上睡过好多次,在他的房子里,他吻过我很多次,每次都是在难以自持,理智即将崩溃之前,他停下来,带着满腔压抑的欲望用力抱紧我。他知道我不说处女,他轻和地笑着说那是过去式。我问他为什么不要我,他目光灼灼地问我爱他吗。我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爱。他就笑,然后说等到我不用思考就能对他说爱的时候他再要我。818那个早上,结束了那个深长的吻,他粗重的呼吸打落在我的鼻息,他说戒掉毒我会马上要你。

我的挂名父亲一夜之间老去很多,他满怀愧疚地跟我说对不起。我没有理他,他就又满怀愧疚地从我身边走开。

一个星期后,江惟出院回家,他的额头上贴着一块白色纱布。见到我时,目光平静,还带着些许讥讽。

他说:“你是谁?”

“她是你妹妹,前不久才住进来。”大太太说。

选择性失忆——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这是二太太告诉我的,他在医院醒来之后就记不起是怎么出的车祸,然后大太太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关于我的事了,他说他脑子里好像有一段记忆被抽走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二太太说完,我哭了。

如果是或者言情剧,那么他应该在不久之后慢慢回忆起一些我们曾经的片段,并现我并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的一些蛛丝马迹,然后他用某种方式验证了这一点,他可能会恨我欺骗他和他的家人,接着上演一幕幕狗血的情节,他也恢复了记忆,再然后把我变成他的女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们便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只可惜,现实永远是最残酷的,因为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回来过了一会又出去了,并且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都很少回来,回来的时候总是醉醺醺的,每次跟父亲吵一架,然后就又离开,过十天半个月回来,再吵一架,再离开。我不止一次的见过他在大街上搂着不同的漂亮女人,有一次他也看见了我,只是请轻蔑的抬了一下眼。

这两个月里,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某一天晚上他终于没有醉酒就回来了,然后进了父亲的书房,他们谈了很长时间。

第二天,我听说江惟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无声无息地离开这座城市。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总是想念他,可惜我们注定只会犹如两条相交过的直线,焦点之后,越向前走,距离越遥远。我从阿冠那里得到过零碎的关于他的消息。他在世界各地流浪,到达一个地方,停留几天,做一些零散的工作,存够下一站的旅费,然后启程。如此反复。

我想我爱他,但是并没有多爱。否则我就会不理会母亲的仇恨,找到他,告诉他我不是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