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槐安低声道:“陛下,是先头里从永安殿出来那一位。”

他凝眸瞧了会,在江逸越天真烂漫的问话里,忍不住轻笑:“逸儿,父皇还不知道,你竟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嗯!”

到底她家世丰厚,兼且正三品的美人仅她一人,徐才人还不成气候,江诀没宠幸几回就忘在了一边。

李然哑然,江逸似乎找到了新玩伴,很是振奋,间或握一握若晖的小手,又或戳戳她的小脸,或做个鬼脸,都能逗得若晖咯咯直笑。

“殿下别这么说,是奴婢没记性,忘了替他也烧一炷香。”

叶文志摇头,娓娓道来:“并非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会宁一旦生变,势必会给我边城带了隐患。陛下,撤军只是权宜之计。西平虽吞下丹丰,但人人皆知,就丹丰位置而言,此地并非兵家久居之地。只宜快攻,不宜久守。西平吃下这块必争之地,也得有福消受才是。”

李然揉了揉眉,有些哭笑不得,“你觉得我在夸他?服了你了。”

江诀冷哼:“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他神色傲然,如今有了孩子,又平添几分别样味道。

李远山立马上前,见江诀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小心道:“陛下,还是让臣来喂吧。”

“殿下?”

猴崽子不以为杵,只嘻嘻笑:“我受皇兄托付务必保你周全,又担了这罗城小白龙的称号,倘若连一个人都保不住,日后如何在罗城立足?”

李然却全然不为所动,有条不紊地下令:“投手准备。”

李然神色淡然,继续问:“说吧,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曲烈点头:“西平兵马不出六日就会抵达临阳,厉元帅却未必能先一步赶回来。敌众我寡之下,唯有提前设下伏兵,方能拖延时日。”

苏沫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否则也不可能按捺至此,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和东岳结了秦晋之好,合谋围攻而来。

江诀不以为忤,撩了撩他垂在腰背的长,唇角有深邃的弧度:“出兵的事朕心中已有计较,倒是咱们这个孩子……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季睢清被他一呛,脸上的灿笑差点没能挂住,继而自嘲一笑,道:“鄙国的安危,的确与贵国无甚干系,可本王也知道,凭贵国如今的境况,似乎并不宜树敌过多。”

丁顺翻开来一看,顿时就傻了眼,继而一脸苦闷地抬头望过来:“殿下,这是南琉文字,奴才不识。”

江诀了然地点了点头:“孟兆坤方才跟朕提过,说是你的点子,朕听了也觉得可行。只不过朕一早嘱咐过,让他不得乱说,想不到还是让你知道了。”

苏沫魅惑一笑,点了点案上的羊皮地图:“太过急切,免不了让人占去上风,吊他一吊,方能增加谈判的筹码。”

康平见他目中有怅然之色,走近一步,低声道:“如今北烨势强,臣有一计,或许能令其乱了阵脚。”

他气急,踢了踢那小子的膝盖骨,示意他下去,继而怒目望向身后那人:“你都知道?”

阎崇武眉眼一凝:“属下以为,进取丹丰的时机已算成熟,我方不妨乘此良机,将丹丰一举拿下。”

江诀思索片刻,似乎也觉得此计可行,正要点头,却听李然凝眸道:“十五万人马少了点,万一半路碰上西平,恐怕会有危险。”

到了校场,老远就看到严文斌在督促将士操练,廖卫目瞪口呆地望了望李然,又伸手指了指严文斌,问道:“统帅,严小子怎会混到这步田地?”

“我来自然有我的道理!我问你,这几日跟在我师傅身边那人是谁?”

自然,舍了这些人,江诀也会伤感,也会觉得可惜,可倘若牺牲一部分人就能换来更多人的平安,江诀必然会舍,纵使换了苏沫或岳均衡,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见了内里的情形,恭槐安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去查看那位天子的伤势,却见苏沫伸手示意他不必上前,径自望着不知名的某处,喃喃道:“他日九泉之下,朕还有何面目再见你?”

罩壳一揭开,就有煎炸的香味扑鼻而来,江诀定睛一看,不免失笑,竟是一块切都未切过的大“肉块”,银盘四周还点缀了几片黄果并几瓣绿叶,上头淋了汁,有蜂蜜的甜香在鼻端萦绕。

李然也懒得搭理他,只一脸淡淡地问:“项启那边还没消息?”

李然甩了甩头,伸手示意自己没事,江诀显然不信,伸手去摸,到了他小腹时,只觉手下动得异常剧烈,半惊半骇地抬头去看,见那面如白玉的脸上已经生了一层密密的汗,眸中一紧,踢了踢还呆愣着的丁顺,喝道:“愣着干什么!”

江诀不解,一脸纳闷地望过去,李然舒舒服服地往榻上一靠,道:“行了,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他二人这般“浓情蜜意”,丁顺在帐门外偶尔瞥到一眼,下意识砸嘴轻叹,暗忖那一位可真是有法子。

他一个惊蛰醒过神来,屈膝战战兢兢禀道:“回殿下,奴才是受李大人的嘱托来送汤药的。”语毕,从身后端出一只鎏金瓷碗来,两手高举着垂道:“李大人说了,殿下若实在觉得难以入口,少喝些也无妨。”

"谁说的?"

江诀笑着一颔,垂眸觑一眼候在一旁的丁顺,沉声问:“膳食呢?”

沈泽等或惊或诧,齐齐朝他望来,他扫了眼那神色淡然的曲烈,又意味深长地望向那猴崽子,道:“最后问你一句,是出去呢?还是坐着?”

“对了,刚才来的是谁?”

那小子见他师傅正一个劲地朝他打眼色,再不敢耽搁,忙道:“是常在自个儿不愿意,太医也没有法子,因而只能禀报皇上……与娘娘。”

“是!是!”

“我跟你不同,我喜欢……”

“啊!对不住!对不住!”

李然冷哼不语,暗忖老子打的就是你,也不跟他纠缠,径自望向曲烈,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说着,脚下不停,匆匆点了点离去。

说起这老头儿,唯有“身宽体胖”四字方能形容,尤其是那肚子,瞧着甚是雄伟,莫怪次次见他,次次都这般气喘吁吁。

这些年的付出究竟是什么,李然不欲多问,但见对方眉眼间隐约有落寞之色,遂同情地扫他一眼,苏沫兀自执酒壶将面前的酒杯满上,举杯一口饮尽,怅然一笑,道:“你不是朕,怎会明白个中滋味?”

他说得一本正经,苏沫先是一愕,继而就抚掌笑开了,笑声在殿内回荡,欢畅之至,饶是恭槐安亦不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