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苏沫随意翻了张,在火烛下一照,是铃嫔。

江逸摇头,皱了皱小眉毛,有些犯难,然后抬头问江诀:“那我弟弟去了哪里?”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小家伙喜滋滋地回来了,见了李然露齿灿烂一笑:“爸爸,太傅允了儿臣的请示。”

可惜出挑的就那么一两位,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一个半大的小人儿跟一个牙都没长的小人儿彼此盯着瞧,片刻后,那牙都没长的小人儿居然笑了。

江逸看了看那三个丫头,然后回头来看李然,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竟十分懂事地伸手摸了摸李然的眉眼,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不哭。”

“依臣之见,还是暂且撤军为上。丹丰地处西平边境,且两国如今已修下交好盟约,我国若贸然进攻吞并,势必会惹来各国反扑,到那时只怕会得不偿失,都城不保。”

李然懒得理他,凝神思索片刻,正色道:“听说你捉到那奸细了?”

“人才?哼!差点害得朕家破人亡!的确是个人才!”

“朕与你说笑,你还当真了?这话当着朕的面说就行,千万别教坏了咱们孩子。”

李然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江诀怔怔盯着他望了许久,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手脚均在颤抖:“别睡,先别睡。”

李然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在小六清秀惨白的脸上抚了抚,低声说:“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骗你做什么?我师傅何许人也,有精天地通经纬之才,怎会轻易被那群贼人杀害?”

箭矢在空中破风穿梭,叫喊声和怒吼身充斥在耳边,血腥味弥漫,混合着沙尘和战火硝烟,让人心神震荡。

李然手上力道又加重了一分,猴崽子越哭爹喊娘地嚷起来:“断了!断了!”

如此,又将细节商谈了一番,曲烈才退出殿去。

倘若在这儿落败,后果会如何暂且不提,江诀多年的谋算会不会腰斩,不曾看到结局,谁也猜不到。

李然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神色淡淡,全没有他那么苦闷,甚至有些听之任之的散漫,他定睛在沙阵上扫了个来回,以两指磨娑着下巴想了片刻,一脸肃然地说,“还磨蹭什么,你现在就带十万人赶过去。”

“投诚?”江诀凤目微眯,脸色阴晴难辨,季睢清又道:“小王深感国将不国,心有痛惜。”

那小子胆战心惊地走上前来,李然将手里的书册递给他:“念来听听,我懒得看。”

“赚钱的办法,有了它,不都不行。”他语气笃定,江诀立马就来了兴致,凑近了瞧了又瞧,末了指着图上某处,一脸不解地问:“这是何物?”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恭槐安去而复返,进来后将那东岳使者的反应细细说了一番,苏沫越听越开心,末了冲康平挑了挑眉,道:“看来他已是心急如焚。”

康平见他久久不语,抬眼望过来,见这位天子神色有异,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缄口不再多言。

李然双手环胸,伸手撇开他递过来的碗:“别跟我来这套。”

“别有所图?”苏沫轻笑,又问:“临阳如今还剩多少人马?”

李然看着他暖意横生的笑脸,暗自叹了口气,犹豫再三,终是开口道:“你是不是担心临阳的人马不够?”

那小子倒也机灵,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廖卫领了回来,李然见他来了,抬脚就往殿外走,边走边道:“走,一起去看看严文斌。”

李然轻哼,道:“不干正事,天天想着泡你师傅,给你一下不算多。”

他暗自叹气,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去,江诀忙着跟孟兆坤商谈后续事宜,见他要走也无暇顾及,只以眼神示意丁顺跟上。

纪闻人垂再不多言,眸中满是思索。

语毕,竟失笑地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满都是感慨。

江诀既惊又喜地笑道:“皇儿真是聪明,必定知道是父皇在亲他。”

此番看诊比任何一日都要长久,末了还伸手不无僭越地摸了摸那微微凸起的小腹,江诀见他好半晌也没能诊出个结果来,脸上已见不耐,勉强按捺着没有作。

语毕,还啧啧砸了砸嘴以示感叹。

李然皱眉不语,林瓒盯着他瞧了片刻,笑道:“统帅的苦心属下明白,今日若不是这二百棍,严将军此时早已人头落地。”

他搂着怀中之人,阖了眼长久静默,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是幽光一片,俨然又是往日里那个精明冷静的君王。

这话已有责怪之意,常人定然早已惶恐不安,却见那猴崽子嘻嘻一笑,复又敛一敛神,一本正经地说:"皇兄有所不知,方才我已经与皇……"下一个字还未能说出口,就被李然恶狠狠瞪了一眼,满含威逼恐吓之色。

李然心头一动,握了握他的手臂,面上终于有了些动容之色,江诀一见他这神色,立马打蛇随棍上,凑近了谄笑道:“你若实在要谢我,就如昨日那般……”

他这话多有赞美之意,却听那猴崽子贼笑一声,一脸意味深长地说:“自然是了,只可惜没能亲眼见见那传说中用一千颗澜湖翠玉珠制成的金缕衣。”

对方满意一颔,片刻后又问:“太子呢?”

恭槐安忙以眼神示意那小内监过来收拾,一面拿帕子擦拭龙袍上的茶渍,一面好声劝慰,

他方说完,却听另一人抱拳一咳,颇有些诚惶诚恐地告诫道:“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然而,方才那一瞬间划过脑际的画面,又该如何解释?

对方听闻只是捏脚,舒一口气,凑近后瞧了瞧他的神色,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颇惊诧地问:“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那泼皮猴子一听就来了劲头,吱吱喳喳地闹腾不休,李然也不理他,垂眸深思片刻后了然一点头,继而在所有人诧异的神色里,几个跨步走至纪闻人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道:“不管成不成功,保命要紧。”

恰逢那头翠铃从殿内出来,纪闻人见了她,乐呵呵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