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雪花更美。比灯光更温柔。比那些个绽放的年华,盛开的记忆更耀眼。

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我,他可会有一丝的悲伤?他会为我哭泣吗?

春雨濛濛,氤湿了几许闲愁。

“江蓠,皇上后面的那人是谁?”肇骅皱着眉,挥了挥,一个紫色宫衣的侍女走近,恭敬的答道:“回王爷,那是皇上的太傅,宁丞相的三公子,宁罂宁大人。”

——【张养浩雁儿落带得胜令退隐】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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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将他哽咽的声音绞碎了,散在风中,分外凄厉。

吐了口气,强打起精神靠着他看着眼前连绵数里的石壁,浅褐色的巨大石头在雪光下冷峻竦峭。宁出尘从怀中掏出一个石盘,放在那石壁的一处不已觉察的凹陷处,却是正好嵌了进去,用力的转动,那石壁便轰轰的裂了一个口子,黑黢黢的,似在这石壁的眼睛,冷冷的窥人。

“山鬼……”我放下信,看了那笼子一眼,喃喃道:“这名字好像还是我起的呢……不记得我了吗?”缓缓的走上前去,立在笼边,一动不动的和它对视半晌,血液里有些蠢蠢欲动,它身上的野性之气,很容易便引发了体内许久的嗜杀欲望,兴奋地看着它,试探性的伸出手去,只待它一有动作,便捏住它的脖子好好教训一番。这种被圈养的野兽,即使野性还在,指甲还是会被剪掉,不会有危险。

“你很准时。”眼前的男人脸色阴沉的似是殿外的天空,疲惫的神情更胜那舞了将近月余的雪花,“怎么样了?”

宁出尘抬头看了听风一眼,听风便点点头转身退下了。他将我揽的紧了些,沉声道:“皇家和宁氏一族的渊源由来已久,自五代之前,玉晟还未建国之时,玉氏和宁氏便是当时的两大氏族。后来因为前朝皇帝暴虐,玉氏族长趁机起兵,为了获得宁氏的帮助,曾经立下了永久盟约。这才有了玉晟。那个合约,是两族的族长才可知晓的机密之事。”

“这是去哪儿?”我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百味,皱着眉低声问道。他看了我一眼,无可奈何的道:“当然是去见宁庄主。”

逝水化云,落叶归根……

眼前的黑暗,似是无边无际,却总是看得到那人的模样,清冷的目光中深藏着的温柔,美丽一如那天上玄月,是我唯一的目的地。

话既已说开,我低头将那匣中的香料倒在桌上,细细把玩着那玉匣,半天不得要领,百味也是不语,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将那匣子放到阳光下细看,又放到水里,折腾了半日,我有些挫败的趴在床上,盯着那依旧如初的玉匣发呆。

她脸色变了变,敛了假笑,冷声道:“宁出尘意图谋反,难道还生好生伺候着不成?”她眯了眯眼,眼神闪烁,嘴角轻挑,柔声道:“不过,如果你愿意替你爹爹受刑,也不是不可。”

感觉到逐渐收紧的手忽的松开,我急喘一声,轻咳着,却听得他凑到我耳边,低声笑道:“怎么能这样简单就让你死去呢?清流会怨我的……我不会做让他不高兴的事的。我会好好的,好好的,照顾你,还有你的家人,比如说,你爱的死去活来的爹爹,还有你那从来没见过面的儿子……”

接住权清流倒在我怀里的身子,他闭着眼,看着我,微喘着气,吃吃笑道:“生气了?我只是本能反应,换了他人在身边,我也会这么做的。你不必自责。就当我还那骗你的债好了。”

我听他那样说,竟是他此时亦十分危险,想来这两年他身边定是发生了很多事,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心下又疑惑的很,权清流所说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吃吃一笑,抬手扬鞭,清脆的响声分外刺耳。冷风吹起他的长发,拂过脸颊,凉凉的。

“一间房。”他对那迎上来的小二淡淡说道,那小二忙不迭的引了路,将我们送到了二楼。

我却早在很久之前,爱上他的时候,便坠进了那十八层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重华。”

权清流闭了闭眼,起身扯了件袍子披了,推门出去。却见那屋前桃树下,一人长身而立,望着天上一轮圆月出神。夜风撩起他散在背后的齐腰长发,月色朦胧,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只看到那精致的侧脸被月光镀上一层白光,些许温柔。

半睡半醒间觉得有人在耳边轻叹,身子似是被人抱在怀里走动着。想要清醒过来,却只是动了动眼皮,昏沉沉睡去了。

床上那人深深凹下去的脸颊,灰败的肤色,空洞无神的眼睛,皲裂的嘴唇,麻木的面无表情,骨瘦如柴的瘦小身体,都狠狠地冲击着我的神经,无声的斥责着,一遍遍告诉我,是我毁了他。

冒着雨回了宁府,宁则荇早已在大门口立着,见听风抱着我下了马,一脸严肃的迎了上来。我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看着他,轻声道:

身后那黑黢黢的密林里闪出来一个人影,在我不远处临风而立,风将他清脆的笑声吹散,在黑暗中沉沉浮浮。

看着那角天空,心里有些怅然,如果是宁罂的话,应该也是不愿要这个孩子的吧……宁罂和宁出尘的孩子……摇头苦笑,宁罂,你又是何苦,这样累了自己亦害了一个女子,又是何苦……

他……受伤了?

我皱皱眉,走上前看着他,眼神闪烁,轻笑道:“我非常讨厌你方才的话,你……最好不要接着惹恼我,相信我,你一点都不会愿意见到我生气。”

回过神来,不由得轻叹,宁出尘,你……又是何必为我苦了一个女子。

“是一个白衣年轻男子,长相普通,没什么特点,据在祈骅山守着的探子所言,那人也未拿甚兵器,只是腰上挂着根翡翠玉笛。出了山便跟丢了。丞相交代了,让我们先静观其变,过不了多久定会出事,只看那动了木石图的心思之人有何动作,再应对也不迟。”

所有的一切,都禁锢在时间里,像是一颗古老凝重的琥珀,只有地上细碎光影,无声移动,随着窗外竹叶轻动,白花花的,竟是有些刺眼了……

“宁出尘,你来本就是为了你那印鉴而来,如今我已寻得了宁罂,自是仍要将他带走,你我之间的恩怨,既已纠缠了这些年,亦不急于这两日。梅未申,今日暂且先放过你,这笔帐,咱们日后再算!”

今天,我求爷爷把重华给我。

他愣住了。寒风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寒冷,那人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却觉得心仿佛都掉到那冰窖中一般,浑身上下忽的冷的发颤,似是骨头都结了冰,咔咔的在响。

我在怕什么呢?我已经知道死亡的滋味,并不惧怕那种永远陷入黑暗中的感觉,魂飞魄散於我只是从这个世上再消失一次。可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泪还是不停地流呢?好像不会干涸一样,除了无声的哭泣,我还能做什么?

“原来如此。”这小皇帝本性原本纯真善良,只是这深宫之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此性情怎能生存,怕是无奈之中被逼的便又分裂出另一个人格,我平日里所见的,应该是其中一个吧。若在现代,应是精神分裂,倒是和我这一体双魂有些相似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头又开始痛了,微微皱眉,让小叶子温了条帕子放在额上,点了盘心字香,在淡淡的香气缭绕下昏昏沉沉的意识亦渐渐飘远了,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带着些微犹豫的探究,直直的盯着我,让人好生不自在……

重华说,我没有姓。

听风轻笑,走到那人身旁,俯身双手环住那人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喃:“可是生气了?我来迟了。”

心情忽的似是好了起来,低头轻笑,这下他的酒是没得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