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答应了爷爷接管是非堂。

声声叹,夜夜歌,世世寻。

他似是有些狂乱,忽的又停下了,侧耳听了听,提身便掠到那黑暗中去,面色极为阴鹜,我并无内力,又昏昏沉沉的,脸上痛的厉害,自是听不到什么,恍恍惚惚的想着,当初因为觉得麻烦,年龄亦有些大了,便没有习内力,现在看来,真应该跟着宁出尘学些功夫的,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便是了……

我轻叹一口气,侧了侧身,偏头躲过那手指,闭着眼不再言语。脑中又开始轰鸣起来,有种灵魂一点点撕裂分离的奇异触感,似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深处呼之欲出。我极力压抑着,现在还不行,再等等……即使宁罂现在回来亦无法,只会令情况更糟……只要……只要让我知道宁出尘他们如何便好。所以,宁罂,再等等……

我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一队嚣张的人,用袖子擦了擦脸,抬头看向那马上之人,却早已过去了大半,目光正好和最后那骑在马上的白衣女子对上,蒙着一层面纱,那一双眼睛煞是明亮,先是随意的瞥了我一眼,却张大了紧紧地盯着我。

我点头,又摇头,靠在他怀里,垂着眼,讷讷的道:“好些了,不怎么痛了。我知道你在气我不告诉你。只是梁太医说这头痛无法可解,只能忍着,我想着告诉你亦只会让你担心。”

“你便是新来的侍书,宁罂?”

骗人!你走路的时候腿都在抖!拉着我的手手心里满是冷汗!你的嘴唇都被你咬出血了!

我点点头,靠在他胸前,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的心跳声坚定沉稳,让人安心。

我点点头。“只习了轻功,拳脚功夫并没有。”

“重华,你怎么看同性恋?”

宁出尘秀眉微皱,昏暗的烛光下一双眼睛愈发幽深,我直视着他,片刻,他才冷道:“权北珩,权府的侍卫长。”

我愣愣的看着他,尴尬的转过脸去,……被反调戏了。

一道身影飞快的闪过,反应过来时,已然被宁出尘抱在怀里。心还在“怦怦”跳,太阳穴上像是有锤子在敲,痛的厉害,眼前一阵发黑,心脏仿佛已经到了嗓子眼,那种灵魂撕裂的感觉,令人几欲晕厥。

他似是回过神来,蹙着眉放开了我,淡淡的道:“正午了,午饭在这里吃吧。”

“宁……出尘……”

我一惊,“老爷?要见我?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要见我?”

懒懒的倒在榻上,外间里张管事的公鸭嗓子还在吆喝着训斥那两个小厮偷懒,风吹过窗前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令人有些失神。

只是,我们做好准备了吗?

心脏里似是有些丝丝缕缕的痛楚渐渐的蔓延开,酸酸的,涩涩的,在全身游走,指尖冰冷,轻轻的朝那人伸出手去,却在半空无力的垂下了,想要叫出口的两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字,被冻结在血液里,碎成细细碎碎的冰凌,随着血液流向全身,扎的全身都被冰冷而尖锐的痛楚盈满了。

心脏,似是也被那人方才看向我的冰冷的眼神冻住了,那好似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毫无感情的漠然,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无视,深深的,刺痛了我。

恍然想起,伶之对重华说过,你的一个眼神,便是我的天堂和地狱。

我垂下头,低笑,却觉得脸上的笑容僵硬的似是要裂开了。眼眶有些发热,紧紧地闭上眼,身体却止不住的轻颤着。

好痛……身上似是有火在熊熊的烧着,心口那千万只针扎着一般,头脑昏昏沉沉的,一口腥气自喉咙里涌起,微微的张开唇,有温热粘稠的液体从牙缝间流出来。

下意识的用袖子去擦,褐色的麻布衣料上暗红的一片,竟是吐血了。

“宁出尘,你来本就是为了你那印鉴而来,如今我已寻得了宁罂,自是仍要将他带走,你我之间的恩怨,既已纠缠了这些年,亦不急于这两日。梅未申,今日暂且先放过你,这笔帐,咱们日后再算!”

那女子见我吐血,转头像那边打得正难分难解的三人厉声叫道,说完不顾我细微无力的反抗,揽着我的腰,展了轻功掠着树枝飞身去了。

临走时回头一望,那人,仍是看不到我一般,面无表情的和那二人缠斗。

耳边风声微动,林间的树叶轻轻的擦过脸颊,凉凉的。闭上眼,究竟为什么,你竟然连一个眼神都如此吝啬了?我将头轻倚在那女子瘦弱的肩膀上,轻笑,满嘴的血腥味儿,竟是如此苦涩。

爱情让人忘记时间,时间也让人忘记爱情,宁出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一个叫做重华的孤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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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帐幔松松散散的垂在镂花的红木床头,我斜靠在枕头上,静静地看着窗外青翠欲滴的竹叶在细风中轻轻晃动,阳光传林而过,斑斑驳驳的细细的洒在地上,桌脚上的一只精巧的铜质香炉,袅袅的燃着一缕灰白的细烟,被那阳光映得丝丝缕缕,缠缠绵绵,冉冉而升,竟是分外妖娆。窗外哗哗的竹叶声似下雨一般,恍然间似是又回到了宁竹苑里,呆愣片刻,不由得低笑。

自那日被那红衣女子带回,已经过了半月,如今我身上那些个看上去颇为惊悚吓人的鞭伤已经好了大半,却仍是经常吐血,多是昏昏沉沉的,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大概是中了什么毒罢。我亦不甚在意,醒着的时候便一点一点的在脑中搜寻宁罂的记忆,只是没想到,会是那般结果。

我只道是自己魂飞魄散,却只是在宁罂的体内沉睡了三年。宁出尘因三年前领兵逼宫而被夺了官,流放三千里,却并没有怎样执行,只是隐在了民间,想来宁出尘自是极有手段,能从天牢中越狱而出并将小皇帝击伤,料来老皇帝想要处置他也要做一番考量的。只是这宁出尘似是极为冷落宁罂,只因,宁出尘竟下令不见宁罂!

我凝视着那一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的有些沉重的香气让头脑又有些昏昏沉沉。轻叹一声,指尖抚上太阳穴,头疼的揉按着,这宁罂……竟然在两年前跟佟水情成了亲!

应该不会有个小娃儿,抱着我的大腿叫我爹爹吧……

正无比郁闷的叹气时,七夙一挑帘子笑吟吟的走进来,看着我皱着眉头,便坐在床边,柔声道:“可是又头疼了?今天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我淡淡一笑,点头道:“让阮姨你费心了。”她只是看着我,清秀的脸上难掩忧色。

七夙便是那日将我就回来的红衣女子。我一直觉得似是在哪里见过她,没想到竟是三年前在街上“强抢”我的那个女子。一年前她又找到宁罂,便将他从宁府带了出来,一直带在身边照顾着。

她是宁罂的母亲……阮纭婗的妹妹,当年冰魄山庄的二小姐。八年前阮纭婗在宁府的一次事变中背叛,宁出尘亲手将她杀了,又将冰魄山庄上下四百余口尽数屠尽。阮七夙因在外云游逃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