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了口气,方才那人是真的动了邪念,如若不是那阵敲打声,怕是今日逃不了被他轻薄亵玩一番。

我是如此自私的害怕他喜欢上那个女人。

杨柳不堪他折,芙蓉别为谁裁?但愿朱颜常在,任他花落花开。

而……在外人眼里毫无破绽的伶之,在某种程度上,亦是败给了重华吧……

他亦不恼,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我头甚痛,无力说话,只是蜷着身子忍着。

街上的人很多,煞是热闹,甲丁在前面开路,我小心的牵着宓儿的手,唯恐走散了。只是小丫头大概从没出过府,拉着我咯咯的笑着东跑西跑,左看右看,我竟有些拽不住她,只好交给甲丁,让他拉着宓儿,我跟小叶子两人走在后面跟着。

宁出尘点点头,“今日朝堂上,我将兵权交出了一半。”

眼前之人颇为清秀,眉如远山,目里含烟,清丽脱俗,只是看惯了宁出尘的那张脸,这人亦只能算是一般。只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错不开眼。若说宁出尘强势而冷冽,逐月邪魅而狂放,听风温润而深沉,这人却仿佛是揉了几人神韵,唇边笑容颇为亲切温和,眼角的几分恣意却又让这人多了几分不羁气势,一双黑眸深不见底,平白的为这略显平凡的姿容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华,竟有些让人沉溺。

我闭上眼,一滴眼泪滴落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微小的声音。

“回来了?”我睁开眼,宁出尘正低头看着我,目光深邃。

也罢,顺其自然吧。我所能做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更何况听他所言,原应是无法可解,既求之不得,又何必再求?

我轻笑,“逐月不喜欢师父看我,每次师父给我讲心法,他都要捣乱,跟个小孩子似的。”想起逐月赖皮撒娇的模样,更觉好笑。

权北珩像是无意识的娃娃般,跟着我数起来,“五,六,七,八……”我嘴角微挑,“北珩,听我的话,数到三十的时候,你便走到了那烛花从中,你很累,很累……”

突然下巴被抬起来,我睁开眼,却看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放大在眼前,一双翦水黑瞳如银星般闪烁着,有些莫名的情绪在里面。

街上乱成一团,那行刺的男子已被捉住,被几个侍卫按倒在地上,仍旧骂骂咧咧的让个不停,显然是出离愤怒。我一阵阵头晕,只得任他抱着,把头倚在宁出尘胸口。

他接过来,只是看了一眼,便放到桌上,一把将我揽在怀里,一只手抬起我下巴,迫我仰起头看他,却是一句话不说,只是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我。

伍【修】

又和小叶子在街上转了一个时辰,才晃荡荡的回到府里。才刚进宁竹苑,便见抱琴一脸焦急的奔过来,拉着我直嚷嚷。

回神,抬起头便看到身边小叶子担忧的眼神,淡淡一笑,拉着他的手将他扯到怀里,悠悠的青草香,熟悉而安心。

相遇,相识,相爱,相守。

将头闷在被子里,忐忑不安的心情竟让时间也似是停滞了。空气中的香气旖旎缠绕,纠结如丝,如今却让人愈发烦乱。如果你不来怎么办?如果你真的将我忘了怎么办?如果你还是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我,无视我,我又该怎么办?

意识到自己的不安和慌乱,我摇头苦笑,只是看着地上被竹叶剪碎的斑驳光影发呆。何时我竟也这般踌躇犹疑了呢?无心无情,无欲无求,我竟是真的是那样的人么?

所有的一切,都禁锢在时间里,像是一颗古老凝重的琥珀,只有地上细碎光影,无声移动,随着窗外竹叶轻动,白花花的,竟是有些刺眼了……

垂下眼,无声叹息,如果你不来,我又该作何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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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竟不知何时沉沉睡去,迷糊间觉得似是有双眼睛盯着我,分外灼热,不舒服的哼了声,睁开沉重的眼皮,床边似是有一人坐着,揉了揉眼,待看清那人面容,却登时清醒,怔怔的看着他,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那人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黑眸灿若晨星却又深似幽潭,一只手轻触着我的脸颊,冰冷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许久不语。

我回过神来,低笑,半抬起身,轻撩起他散落在胸前的发,柔声道:“香袋……可带来了?”

他身子一抖,猛地俯身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似是要将我揉进他身体里去一般,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犹疑了下,双手环过他的背,头埋在他肩窝里,悠悠的冷香在心里安静的弥散开来,竟是有些想哭,仍是我喜欢的心字香。

这样真好……

半晌,他才放开我,头抵着我额头,专注的盯着我的眼睛,低声喃喃道:“我只道你再也不回来了……”清冽的声音里竟似压着许多痛苦,细细的颤抖着。

我心里一酸,双手搂上他脖颈,轻声道:“我是重华……”话还未说完,他的唇便覆了上来,冰冷柔软的唇轻轻辗转着,温柔缱绻,似一场梦。

我闭上眼,婉转相就,一滴清泪却是悄悄地自眼角滑落,滴在他腰间挂着的月白色香袋上,留下一个圆圆的浅浅的水痕,倏地一下不见了。

二十一

我闭上眼,婉转相就,一滴清泪却是悄悄地自眼角滑落,滴在他腰间挂着的月白色香袋上,留下一个圆圆的浅浅的水痕,倏地一下不见了。

地久天长,逐人华裳,我却只想拥有这一刻。

林老爷子说,没有永远的幸福,得到的同时,也意味着你将随时失去。无所谓得到,便无从谈失去。

幸福来得太快,我是如此惶恐。贪恋那唇上的两片清凉,汩汩的渗入心底,却又好似化作泪水,润湿了睫毛。

只是轻轻浅浅的一个吻,温柔厮磨,几许情意。转而吻上眼睛,轻啜着眼角的泪,痒痒的,却让人心酸。

“重华……”他似叹息一般的声音在静夜里沉沉浮浮,我扯出一个带着苦涩的笑容,轻声道:“这三年你可还好?你都不愿见宁罂,我便也无从知道了。”

他将我揽着,手轻抚着我散在背上的长发,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着耳尖,痒痒的,湿热的气息拂过颈后,让人有些脸红。

“跟我走吧。以前因为不是你,我才放着让那阮七夙带走宁罂,如今你回来了,自是要跟在我身边的。”

我一愣,低头不语,沉默静静流转,他的呼吸渐渐的急促起来,半晌才沉声道:“你……莫不是不愿?”他忽的将我紧抱在怀中,勒的身上的伤口钝钝的痛着,听他低声怒道:“即使你不愿,我也不会让你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