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所以才说,最高的统治莫过于操纵别人的爱情,这才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因为爱情,很多时候便是人最完整亦是最深沉的内心。在这一点上,他无疑是彻底的败给了权清流。

我偏过脸,淡淡说道:“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牵着宓儿的手,在街上逛着,今日天气极好,雪后初晴,近来总是阴暗的阳光亦分外明媚,竟有些刺眼,只是仍旧的没什么温度。顿身给宓儿裹了裹身上的小棉袄,看她一双大眼睛瞟来瞟去,满是好奇,不禁哑然失笑。

我抬头看他,轻笑道:“明明是我自己要来这里的,怎么你偏偏又自责起来?倒是你,那小皇帝突然这样高兴,你可是做了什么?”

正低头思量着,不妨眼前突然出现一袭白袍,险些撞上,吓了我一跳,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是愣在那里。

光洁的白色大理石地板,像是一面镜子,冷冷的,映出一个满脸泪水的人,好狼狈。

迷糊间有人掀了被子抱着我身子躺在了身边,我一惊,继而一股清凉香气盈满全身,我放松下来,是宁出尘。

我轻笑,这梁老头要是知道了我才是抢了人身体的那缕幽魂,怕是会巴不得这种事情发生了。

宁出尘点点头,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顺着我的手指,权北珩无意识的朝烛光看去,我继续,声音里又添了几分蛊惑:“你一直看着她,朝那温暖光明所在走去,沿途都开满了这样的烛花,你数着,一朵,两朵,三朵,四朵……”

边想着边调笑道:“孩儿怎敢?那佟水情端的是国色天香,怎会看上孩儿这般姿容平庸又无权无势之辈?自然是爹爹这般的风华绝代才相配,古来自是美女配英雄。”

我不自在的在他怀里动了动,咬着牙摇了摇头,示意他将我放下了,却只得到一阵沉默。

他难道一直在看着我?我定了定神,将那写好的字整了整,递给他,低头道:“写好了。”

可是,他又在这里。你让这装在宁罂身体里的重华,该怎么办?

那个人,绝对不一般。

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天爷也真是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

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是免不了和这样那样的人擦肩而过。

我气喘吁吁的跑去花园找重华,他背着阳光立在花丛里,午后的阳光苍白而强烈,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嘴角蜗着一丝浅浅的笑容,眼神依旧是平静而温和。

他的身后,一大丛鲜红如血的玫瑰花在五月炙热的阳光下热烈而妖艳的开着,红的刺眼的花瓣落了一地,隐晦的绝望。

心突然就像那花瓣一样,碎了一地。

我去求爷爷,对他说我喜欢重华,求他把重华给我。

十岁时我被法国街头的流氓揍得差点死掉,我没有求人;十二岁时病的要死,我没有求人;十四岁时惹了当地的黑社会被追杀,我没有求人;十六岁爷爷为了逼着我接管他的“事业”,让国叔好好“管教”我,一个月里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我没有求人。

今天,我求爷爷把重华给我。

爷爷答应了,代价是要我一年内有足够的能力接管整个帮派和公司。

我一点都不后悔。尊严和信仰,当遇到重华的时候,抵不上他一个清淡如水的眼神。

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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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1月12日星期日多云

我知道重华并不像他看起来那样无害,一直都知道。

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可以浇灌林家的整个玫瑰园。

他身上背负的人命,可以填满xx市西郊的小半个公墓。

他曾笑着告诉我,他十岁开始就进入了是非堂。我是是非堂的堂主,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可是今天他回来的时候,白衬衫上的鲜血,像是一朵盛开在他身上的红玫瑰,眼睛被那玫瑰上的刺,扎的生疼。

他除掉了妨碍林家的那个男人,可是也因此受了伤,暴露了目标。

是非堂除了成功,便只有失败。

爷爷的眼睛在看着我,我咬着牙,下令将只做了简单包扎的重华关进暗室,手在办公桌下死死的攥着,指尖深深的掐进肉里,疼痛却从心里蔓延到全身。

听国叔说,重华从小就接受训练,达不到要求就会被一个人关进又黑又小的暗室,时间随爷爷高兴而定。重华每次做任务都尽全力完美的完成,他有幽闭恐惧症。

看着重华被带走,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无法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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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10月22日星期一小雨

雫(na,四声去)汶(wen;二声阳)是国叔的女儿,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开朗女孩,也是是非堂训练的杀手。

今天她看着我和重华在花园的小亭子里看书,突然笑了。

她说,伶之哥就像是夏天三伏天里的太阳,热辣辣的,让人只能仰视,不能靠近,靠近就会被烧伤;重华哥就像秋天里阴历初一的新月,浅浅淡淡的一个月牙儿,细细的,柔柔的,却也是够不着,只能看着。

重华听到他这个比喻,轻轻的笑了笑,像亭子外无声飘落的细雨。他低着头看书,额前的刘海在微风中轻轻抖动,纤细清秀的眉眼安静而柔和,带着一如既往的沉静和清爽。

他还是和三年前初见时一样,时间只是让他长成了一个青年,却没有丝毫改变他的气质。

然而,我知道我这一年变了很多,再也没有刚来时的青涩和阳光,变得越来越符合爷爷的标准,他经常赞许我越来越有上位者的气势了。

我虽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但我不后悔,因为,好在重华还是重华。

我甚至高兴于,这样的我终于可以保护重华了。

可是,我讨厌这个比喻。

太阳和月亮,白天和黑夜,夏天和秋天。

永远不会遇到,永远不能同时出现,永远不能在一起的存在。

看着重华安静清淡的笑容,我的心在蠢蠢欲动。

我梦里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我都在对他做同样一件事,他在我身下呻吟,媚眼如丝。

我越来越害怕,害怕自己会伤害到他。

可是,我的心里有一只兽,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咆哮着,要挣脱那理智的锁链,逃出来,我那邪恶龌龊的欲念一并出逃,然后,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我深深的恐惧着,深恐对你最大的伤害源头,会是我自己。

我是这样虔诚的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