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剑本来总是默默的呆在她身边,当她呼唤他时候,就能在心底感应到一丝凉意。可是现在……

这么多血,几乎是一个人身上所有的血液。若是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根本不可能动弹半分……回想起此前听到的那第一声戛然而止的凄厉惨叫,云倾月心中一颤,若她的预感没有错,发出那声惨叫的人,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哎呀,刚刚那么大的阵仗,那妖兽肯定没怎么受伤,惹怒了他,大家都不活不了啊,他们怎么这么莽撞,想死不要紧,不要连累我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死在这里啊,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呢……”

云倾月的心狂跳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她刻意屏住呼吸,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双耳之上,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歹人摸着下巴互相使了个眼色,这么多年的相处,即使不用言语,也明白了对方所想要表达的意思——这身材倒是看上去不错,只可惜,就是长得丑了点,不过关了灯都一样,到时候……还怕她不乖乖炼丹?

“啧啧,也亏得她居然没有羞愧自尽。”

按常情来说,许久不见的两人再度见面时,哪怕心中另有目的,也都会寒暄两句这才步入正题,可是云倾月没有,她下一句话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有没有新收购到的药草?我正好拿回去炼丹。”云倾月的想法很简单,拿点最低阶的药草回去练练手,也比这样到处闲逛强,而且按照两人之间的约定,这段时间足够李掌柜收购一大堆药草了。

在修士当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以使用普通人创造的东西为耻。不论是修为高还是低,都有一个极为扭曲的共同点,那就是觉得自己和那些没有灵气的凡俗之人相比有着天壤之别。他们一边享用着凡人辛勤劳作带来的便利,一边从心底鄙视着这些碌碌无为的人。连带着这些凡俗之人创造的东西,也被他们视如粪土。拿女修士来说,为了显示出自己的高高在上,她们绝对不会穿着那些在所谓的俗世中风行一时的服装,哪怕那衣服再怎么精美,也入不了她们的眼。

云倾月遗憾地摇摇头,准备离开。“九百灵石,实在是太贵了,我只是个丹坊学徒而已,没这么多钱。”她已经将那树枝的每一寸细节都牢牢记在了心中,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仔细算来,这是云倾月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随心所欲的去逛街。上一世在云家时被逼学着所谓大家闺秀所需的一切才艺,离开云家后被当成宠物关在笼子里没有自由。这一世好不容易离开了云家,一直在忙着各种事情,唯一一次被天痕带着出来逛街的机会,却因为魔道引起的混乱而泡了汤。

作为这惊天巨响的制造者——云倾月,她可不知道自己给丹坊中的其他人增添了多少麻烦。此时的她正愁眉苦脸站在炼丹室外,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哀叹不已。

如果王管事手中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她还继续否认的话……,可是万一王管事其实只是想要讹她,她自己却主动承认了……。云倾月陷入了两难的选择当中。

“你少在那里狡辩了,你和那尾巷中的杂货铺老板,偷偷摸摸做了好几笔交易了,我都看到了。你明明就……我,我……我,对不起……”张明花气得脸都红了,情急之下,她本就不小的嗓门变得更大了。只是她的大嗓门刚把话说到一半,便卡住了。因为站在中央的王管事已经偏过头来,正一声不吭的静静凝视她,幽深的黑眸中看不出喜怒。在这样的眼神之下,张明立刻花偃旗息鼓,像是霜打过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她唯唯诺诺的向王管事道歉,冒出了一身冷汗。

从那偏偏角门到她所在院子的距离不远,没走多久,云倾月就看到了那灰色小院子的院门,门边的松柏苍劲有力,巨大的树冠阴影盖在了院子门口。

说起云倾月和这李掌柜为何会走到一块,还真是一言难尽。

一直呆愣如一汪深潭般漆黑的眼睛,突然转了起来,重新恢复了神彩,云倾月小声嘀咕了一句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

云倾月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容,画中女子的死活,和她又有何关系呢,与其有空去操心这不知名的女子,不如想想自己如今该如何是好。

令牌放在一个小匣子当中,当云倾月拿起令牌后,便露出了令牌下压着的一张纸,云倾月的视线不经意间从纸上瞟过然后落到手中的令牌上。过了一会儿,云倾月不知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的眼神陡然一变,眼睛发直,整个人都愣住了。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云倾月放松了下来。她有足够的自信不被人找到。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关闭上店门之后,云倾月直奔自己那间小屋子。幸好丹坊内如今人员稀少,屋子比人多,云倾月才能享有一人一间屋子的待遇,这也方便了她做一些隐秘的事情。

为了防止自己看走眼,云倾月特意看了看男子衣袖口的纹路,她十分确定这个人是玄音阁的弟子,而且地位不低。

云倾月一个转身避开了那女子,她手下动作不停,茫然问道:“王管事当初是这么要求我的啊,你难道想违抗王管事的命令?”

时间一点点流逝,除了偶尔有人从大门口路过之外,一直没有人来。

那是一把泛着银光的利剑,剑身比一般的剑更宽更长,萧杀之气扑面而来,只是光看着那把剑就让人心生战栗,云倾月之前所见到的银光便是由它发出。整把剑隐约向外散发出淡淡荧光,将黑暗的屋内,提亮了不少。此时本该是熟睡中的天痕,侧面对着云倾月,正拿着这把剑,仔细端详着。

就算是当天痕问自己,能不能有把握炼出丹药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可以,但是当深入问起她是如何做到的控制地火时,云倾月便闭上了嘴巴,只说不用他管。还好天痕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刚开始的时候,云倾月和天痕都以为金子只是不小心走散,可是当他们一起寻找了三四天,都没有发现金子的一点踪迹后,天痕的天塌了,他整个人有点不对劲了。

距离那日事情过后已经近半个月,可是她还是处于迷茫状态,一件件事情的发生实在太过迅速,她刚刚接受完一件事,另外一件又向她砸了过来。幸亏她面上是个十六岁少女,但是心智早已苍老,不然还真的难以适应这一连串的变化。

若是光看看那满大街都有的什么《十品炼丹师教你炼丹》《炼丹大全》《炼丹师入门》等书,就能练出丹药来,那炼丹师也不会如此稀缺了。丹鼎门早就不能在仙盟中,获得超然的地位。

他的这一反应,到让王管事高看一眼,心有疑惑,难道这小子真有两把刷不成。

那一瞬间,王管事觉得自己听到了天籁,他以他只剩下二十年的寿元发誓,他哪怕是面对当初收他入门的师父时,也没有这么心花怒放过。

云倾月伸出手来,想要触摸眼前的小光点,一颗结果光点落入她的手心之后,一点点消失在她的掌心,就像是融化了的雪花,云倾月一惊,连忙收回手掌。

当余震消失后,苏秦歌才远远地,从一面盾后显现身形,他胸口一阵翻腾,吐出大口淤血。而那师尊赐给他的那件号称能抵御元婴期攻击的防御法宝,已有碎裂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