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在他肩上拼命挣扎的少女。

他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是,世间唯一一只,龙。

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她听着他的胸腔间,那颗他曾说过给了她的心脏在跳,一下下,有力又沉稳,像是花朵在荒芜中盛放,新生的世界从虚无渐渐走向繁茂,她呢喃的声音听着轻柔而满足。

“人老了就是这点不好,老要操心,沉眠都不安心。小姑娘,你很好。”

他的薄唇翕动着,除了她,和吹过拂起那流淌的月光一般绣着蓝色郁金香的衣角的风,没人听清楚了少年的声音。

女皇回过神来,低笑了一下垂下眼眸,轻轻伸手帮少年把额前一缕被夜风吹乱了的额发拂开,她说:“和西瑞斯没关系,明明是我太弱,都没有保护好你和阿黛尔。”

却有另外一个她,在这一霎,救了他。

不要!

骤然而来的强烈震感,让天地间仅剩的这三人都一霎不稳地一个踉跄,原本笔直冲他心口而去的尖锐鞭梢错开了,狠狠洞穿了西瑞斯的肩膀而出。

他怀里有一只干净纯白的蝶,他的血染了她一身,把她弄脏了。可他不敢低头去看她的表情,她的眼睛。

她实在满心疑虑,却也顾不上问了,只是一边忙着往他身上施回复魔法,一边柔声安抚他难得的脆弱。

什么,都好,她也想守护他。

被明白地点破了处境,黑发男子深红的瞳孔一

随她的话,三角的蛇头在这一刻,狠狠呲着獠牙吐着黑信直扑下,对着阿黛尔莹泽细腻的肩胛,一口凶猛地咬了下去。

她移开挡住脸的手腕,郁郁的灰蓝色眼睛抬高,看向走进房间的人。却见到,进来的人在这一瞬揭下了黑色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很是妖冶的生面孔,黑发黑瞳,正在居高临下地,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真美好。

“西瑞斯,你娶我好不好啊?我好喜欢你呢,要和你一直在一起,不要和你分开。”

他确实,很饿,眸光危险而兽性得,似乎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下去,却在强行忍耐着。

“阿黛尔,怎么了?”

他的心底住了一只魔鬼,又丑陋又肮脏,流淌着罪恶的黑色血液,也业已满是伤痕,即使摆在最华丽的盒子里缀满了宝石和星光,她也不会喜欢的。

就像,她会心疼他的苦忍一般,他也很心疼她痛。

男人半阖着金眸继续吻她,手间抽出了她白绸长裙的腰带,以之蒙住了她灰蓝色的眼睛,然后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了她。

他因为情动和失血而很昏沉的脑中,有一瞬间的清明。

一起在高温里燃烧殆尽,化作一场烛天的,红。

他揽着她肩膀的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将她牢牢压在自己怀中;另一托着她腿弯抱着她的手指尖一展,有无数红得妖艳的细线从那只漂亮,骨肉极其匀称的手间遽然延展而出,尖唳着像不计其数方挣脱桎梏,破封而出的凶煞鬼魅,朝他们前面跪倒一地的魔族,凄厉地疾扑了过去,毫不停顿地直直贯穿过一个个身影,带血而出。

战场上也根本就没有救人的间隙,她就只能看着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地减少,最后,只剩下孤掌难鸣的最后几个;她听得懂魔族们之间的交流,他们在说,他们要抓住活的她,帝国皇位继承人,来要挟她的父亲。

他们皆有着,血红的眼睛。

所幸亲王比较负责,即使情场失意,也依旧好好地教授了她自己的毕生所学。

阳光从狭小的窄窗间探身透入,安静的薄薄一层,像是孤独的温暖在阴郁灰霾的雾霭中迷了路;有一只蹁跹的,蝶翼单薄的白蝶在窗前翾然飞过,又轻盈地飞回来,反反复复。

随着她果毅而决然的话音落下,指尖轻松的霎那,漼漼金弧闪耀的光箭带着精劲蓄满势的力道爆发,连珠疾速而出,划破夜穹的凌厉切风声中,魔法的能量白热化地化作璀错的光芒四落,一一洞穿了那些魔族的身影,像流星飒沓破空的夜。

男人也确实,每一次都稳稳地接住了她。

鲜血顺着那道她刺破的伤口,男人的脚踝处滴落下来,四条魔法锁链束缚住了他的身形,将他屈辱地拘在这个囚室的一隅,他裸露出,身体各个部分皆是伤迹累累。

他的音色,像是北风烟尘仆仆地行了九万里,越过了广袤的山和海的大陆另一头,终究在辽夐的星光下,看见了它的那朵守护的花儿在开放时,那一眼心满意足的叹息。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已经很尽力了啊。

创世神典说,造物的父神早已在同魔神的最后一战中陨落。

“丽达,母皇呢?她有天好了起来,我就该还位给她了。为什么,我们不能等她康复了呢?”

随之带走的,还有他全身上下的那些血伤,一瞬间苍白光滑的皮肤恢复如初,只剩下那几个链条穿过的血洞还是怵人的,陈旧的黑红色;他眼底那抹诡异的红,也不见了痕迹。于是只剩下一泓柔意潋滟的金色,垂望着怀中娇小他最心爱的人儿,压抑地低低喘息着,交织着她柔软妩媚的急促呼吸,像一首是绮靡绯艳的歌,许久才平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