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这是这辈子、上辈子他第一次同她说话,赵轻慈心潮翻涌,却死死地按捺住了,垂下眼帘略有些怯怯:“不疼的。”

回想到当年,在看看如今,尧舜死了,赵贵妃也觉得累了,倦了,她这么拼搏了一生,终究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德顺忙将皇上扶着:“皇上,奴才在。”

另一截倒是要想个办法。

那人急了:“可要是万一……”

皇上本对他没什么期望,可交给他做了几件不痛不痒的小事后,意外发现他能力出色而且连他向来鄙夷的口疾也好了个完全,于是对他夸赞连连,赏了不少东西。

回头一看,来不及阻止,所有的黑衣人都选择以死缄言。

而叶知秋和田甜也第一回睡过了头。

顾斯年倒是没来,他说他有事忙不开,可又在田甜成亲的最后一刻赶了来,还送了颗白玉骰子给田甜,可惜她那日忙,没有仔细看。

赵贵妃眼见着吓坏她了,去握住她的手:“好孩子,别怕啊,我只是让你多给自己考虑一下,毕竟男人么,都是贪新鲜的玩意儿,今儿把你当宝,改明儿就拿你当草了,更何况厚德还病了这么些年,万一发了故疾一个不小心薨逝了你要怎么办?”

田甜哼了声,问:“那你以后会这样么?”

身边又小厮连忙过去给他侍座奉茶。他和叶知秋一样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叶知秋默了会儿,很认真的对田甜说:“宫里、只是、住的、地方。”

田甜忙的垂眸要跪下去却被赵贵妃扶起来了:“不过我倒是不生气,你这样子倒是让我想到了我以前。”

而小川他自己也因为被皇上看重而连升几职。

叶知秋心疼的捧着她的手,轻轻地吹了吹。

他接着说:“我同、同你、说过,我家、有钱、我爹、我爷爷、都啃老。”田甜盯着他的嘴,只听见他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生于、皇家。”

上头的知县和师爷对视一眼,道:“仵作验出来田老汉中的恰好就是□□的毒。”说完,转头看向田甜:“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田老汉被她说的一窒,大掌阖上脸:“我知道你怨我,我只是想吃青团罢了,现在病重了恐怕不行了,一天天的更是想以前的味道想的紧,可惜你娘不在了,不过也好,待我以后下去找她,定能把那味儿吃个饱。”

顾斯年见状,也抬起脸:“什么事?”

田甜忙的摇脑袋:“不会的。”

田甜上了楼,转身阖上门,疲倦的靠在门扉上。

田甜听了,眼睛眨眨,有点儿酸。

田甜抠着他的大掌,慢慢收紧,而后将脑袋凑过去,和他的额头相抵。

可是他还是说了,他不希望田甜嫁人,她那样好,哪怕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儿都配不上她。

叶知秋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进的襄阳城,可如今却觉得自己就像被人通缉了的小偷大盗一般,只要被人发现,那命儿肯定没了。

也是,到底是没温度的东西,再多也不能暖人心。

田甜哭的抽抽啼啼:“他要走了,回京了,再也不来了。”

他筷子一转,捻了点儿酸笋,伴着粥喝了口,略略垂眸:“味儿,很好。”

说完,她垂眸发现自己还和少爷煨在一床棉被里,脸颊微红,忙提着自己的裙摆准备翻身下来。

春十三将她径直提到叶知秋的床边,在他耳畔说话:“知秋,你醒醒,那丫头来了。”

田甜一惊一乍,感觉身上都快没力气了,她撑着身边的扶栏:“好。”

田老汉也烦了,吼道:“是我让他上的学么?你是他娘没钱了你不知道到处去找银子?刚开始便是你要撺掇着让耀宗无念学的,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你会不知道?想让他念学,你怎么自己不去寻银子去,或者说去到你娘家支点儿过来?我可听说你以前在大户人家当丫头可存了不少钱,怎么嫁过来我没看到一毫?现在只晓得缠着我要,是我让耀宗去念学的么?”

春十三简直想撬开她的脑袋壳,仔细的看清楚里面究竟长了些什么,不然怎么会这么蠢了。

这是他能说出的,最温柔的话语,生硬、死板,好像还是第一次。

他每餐都到楼里来吃饭,没事儿的时候便坐在好风景的亭子里头和上了年纪的老者下下棋、钓钓鱼,日子过得也十分快活。

曾经,夏夜的傍晚,外祖划着小舟在荷池里游荡,晚风轻柔,蝉声不绝,鲤鱼从水里一跃而起拍起细细的水沫。

可田甜嘴角的弧度却落下去。

后悔让一个什么都搞砸了的小丫头离开叶府,后悔府里空落落的没个人气儿。

第十三章已修

但拘来又用何用,难不成他还要打她不成么?

她今日穿着白色银绣狐狸裘,将整个人衬的像个仙子一般,左手提着食盒,见田甜来了便粲然一笑。

脸也红的要命,她瑟缩的出了府坐在旁边的青石阶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想说出的谎言在他剑刃一般的目光中无路可逃。

老者听后,默了好久,才将手阖在她头上,拍了拍。

不就是把这苔点子给抹没了么,他至于……至于这么生气么?

京城中的生活虽然优渥,却没有人会替他真正的着想。人人盯着他脚下的地位,赤裸又坦荡。好像除了他的身份,他再无其他半点能让人入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