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埋头抱着田甜的腰:“这当真是我活了二十几年,最累的日子了。”

她听见宫外朱厚德领了兵卫在外面吵闹叫嚣,赵轻慈烦的厉害,将这丫头撵了出去。

小皇子嗤笑一声:“宫中哪管你贵贱,只要皇上不喜欢你,即便你是天王老子都会被人看低。”

赵贵妃知道,她这个样子不过是仗着朱厚德喜欢她罢了。

两天没吃饭,今天回到家的时候吃到熟悉的家乡饭差点儿哭了!

叶知秋看着他。

为什么要把他们给放了,明明在当时射杀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可命运好像故意不让她喘一口气儿似的,有一日朱厚德进宫,身子骨强健好多,连说话的口疾都好了不少。

他回头看着面如死灰的叶知秋,头一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成亲的当晚,叶知秋喝了很多酒,春十三给他也挡了很多酒,亦喝醉了。顾斯年倒给他灌了很多酒,一壶接着一壶,别人怎么劝都不定用。

赵贵妃转身慢慢看着她:“不,你能耐可大了,厚德病了那么些年还说辗转病床,你来了还不是说好就好,你啊,还是要担心自己是不是把分内的事做的太不分内,当心惹急了什么人。毕竟这宫里啊都是利益勾着搭着,万一不小心惹了谁眨个眼睛消失也不是没有的事。”

叶知秋宠溺的笑了笑。

他走进来,看见叶知秋,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像从前那般和叶知秋称朋道友倒是行了叩礼:“参见大殿下。”

田甜又问:“可宫里头不是皇帝住一处,妃子们各住一处么?要是你这样,他们会不会说你?”

这么多年以来,宫里所有的人包括皇上有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赵贵妃,什么时候有人敢大着胆子问她问题?

乐陶公主不过一岁半的年纪,却极好颜色,在宫里只同模样生的好的宫女太监玩。有一日,乐陶公主遇到了入宫的顾斯年顾大人,便死活拉着人回自己的寝殿,旁人怎么说都不管用。贵妃娘娘是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的,无可奈何所以便由着她去了。

叶知秋颇为尴尬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想、夺嫡、站在、最高、最高的、地方、不让、别人、欺负、你。”

杜娘子抿了抿唇,声音淡淡:“那日是马氏求我让将你带回来,说田老汉生病想见你,我性子一向软,巴不住他们一直哀求,便应了下来,谁知那日我去见你时便发现你脸色十分不好,你让我等了你好一会儿才上了路。在路上,你的行为也颇为奇怪。”

话说,便将门帘一掀,穿过院子去了厨房。

那人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眼眸却黑漆漆的亮的惊人,声儿也挺大:“田甜,田甜是谁!有人让我给你带封信!”

叶知秋提笔:“大概是我父亲的心愿,他喜欢我能容得下人,注重德行。”

田甜站起身,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怂拉着脑袋:“李叔,别再说了,我今儿也很累的,待会儿到了下午楼里做生意我又得到后厨里忙去,您能让我歇会儿成么?”

叶知秋握住她的手,摇摇头:“没、捡到、便宜。”

“要是、他、对你、不好,我会、杀了、他。”

田甜将字条接过,扫了一遍,放在桌上,看着他没说话。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藏在厚实的幔帐后了。

刚进城门,机灵的那个挑开帘子,四处瞄了会儿,深呼一口气:“哎,终于又回来咯,咋们去了那么久,襄阳城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过。”

顾斯年也觉得心里闷闷的,怪不舒服,就像是处在了雨天。

它和“假如”这个词一样虚无缥缈。

得了他的肯定,春十三脸上的紧张之色稍霁,两块肩膀颓下去,偏偏脑袋,瞧了眼田甜:“丫头,谢你啦。”

这场病来的凶残,谁也没想到。名医开的药方如流水一样往屋里递来,可叶知秋喝多少吐多少,加上这些日子又没吃什么,更是没劲儿去抵抗这病情。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一面提放生怕他提了什么让她难为情的要求,可心底的暗处又有些紧张,好像隐隐地在期待什么。

说完,恶狠狠的瞪了田老汉一眼:“改明儿你也甭和我过了,哪凉快儿哪待去!”

可他那人,向来神经比虎腰粗,抑或说压根儿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扯着田甜进了一间上好的包厢,自顾自坐那,劈头盖脸的一句:“你觉得叶知秋如何?”

她努力的提起唇角,想微笑道谢,却发现自己已经笑不出了,嘴角已沉闷的僵硬,怎么也提不起来。

彼时,田甜在“再回首”酒楼里过得春风得意,人生的日子顺的像银河落下来的河水一般酣畅淋漓。没有事压在心里,吃得好,睡得好她又蹿高了点点儿,皮肤养的更好了,在阳光下薄浅腻滑几乎能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

而今排山倒海的记忆从田甜脑海深处汹涌而来,站在她眼前,亦如叶知秋的眸光。

木兰青双绣大氅,如墨一般的乌发束在玉簪里,修长细腻的脖颈延伸在华服之中,田甜甚至能透过他侧脸柔和的线条隐约窥到那直挺的鼻子。

诶?

若田甜的性子,若真和她有勾结,为什么不把镯子收下藏好,偏偏放在怀里在拉扯间掉了出来?她是哪种不仔细的人么?

这浪荡的女妖怪竟然敢用这种下贱轻佻的话来作践他!

田甜搜肠刮肚的想。

田甜懊恼的将脑袋抵到膝盖上,恨不得把自己多事的手给剁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呼~

田甜擦干泪,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自己的脚,没敢说话。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