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看着他。

身后从浓密的草丛里钻出一个人,他走到朱尧舜身边:“殿下,放他们走,不怕坏事么?”

可命运好像故意不让她喘一口气儿似的,有一日朱厚德进宫,身子骨强健好多,连说话的口疾都好了不少。

情势飞转而下,春十三将叶知秋放下,利剑一挑,差点儿刺破为首的黑衣人的喉咙,声音低沉:“说,谁派你来的?”

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自田甜被皇上亲封为叶知秋的册封,他们的成亲之礼便提上日程。叶知秋没有其他的夫人,于是他们也免去了很多繁琐的事,婚礼当日只请了一些亲近的亲友。

赵贵妃转身慢慢看着她:“不,你能耐可大了,厚德病了那么些年还说辗转病床,你来了还不是说好就好,你啊,还是要担心自己是不是把分内的事做的太不分内,当心惹急了什么人。毕竟这宫里啊都是利益勾着搭着,万一不小心惹了谁眨个眼睛消失也不是没有的事。”

田甜看完,深深叹了口气:“你父皇他真的是奇怪,明明将赵贵妃捧在手心上为何还要去招惹其他的女人,这样既伤害了你又伤害了赵贵妃。”

他走进来,看见叶知秋,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像从前那般和叶知秋称朋道友倒是行了叩礼:“参见大殿下。”

田甜瞪大眼:“哈?难道不是么?那叫什么?你不知道我今儿进宫里去,看到有座叫‘交泰殿’的,它的字写得龙飞凤舞,我差点儿看成了‘□□殿’当时还心想你们皇家这么多规矩对这个倒是比外头的人要直白许多,后头凑近了才知道自己看错了。”

这么多年以来,宫里所有的人包括皇上有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赵贵妃,什么时候有人敢大着胆子问她问题?

可这事儿闹得极大,群臣在宫外头跪了整整三天,奈何皇上跟贵妃娘娘两个人谁都没理会,直到群臣知道皇上心意已定容不得更改又只能灰溜溜地溜回去给自家送回来的姑娘去寻京城里相匹配的郎君。

叶知秋颇为尴尬地点了点头。

田甜浅浅弯了弯眉:“没什么的,你在哪我就去哪,大不了我们重拾旧业,开馆子也行,总能养活我们。”

杜娘子抿了抿唇,声音淡淡:“那日是马氏求我让将你带回来,说田老汉生病想见你,我性子一向软,巴不住他们一直哀求,便应了下来,谁知那日我去见你时便发现你脸色十分不好,你让我等了你好一会儿才上了路。在路上,你的行为也颇为奇怪。”

田老汉摸索了一会儿,握住田甜的手,田甜略有些僵硬十分不自在但还是忍着了:“过得好也就好,免得以后你娘见着我了来骂我。”说完,半是回味道:“说起你娘,我好想念她当初做的青团,你后娘手笨怎么也做不出她当年的味道。不如你去给我做一回吧。”

那人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眼眸却黑漆漆的亮的惊人,声儿也挺大:“田甜,田甜是谁!有人让我给你带封信!”

田甜心里一下很是失落,原来他们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连他真名都不知道。

田甜站起身,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怂拉着脑袋:“李叔,别再说了,我今儿也很累的,待会儿到了下午楼里做生意我又得到后厨里忙去,您能让我歇会儿成么?”

田甜被他逗笑:“你怎么这个也要和他比?”

“要是、他、对你、不好,我会、杀了、他。”

叶知秋张了嘴:“你、你、值得、最好。”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藏在厚实的幔帐后了。

顾斯年转身再数自己赚的银子。

顾斯年也觉得心里闷闷的,怪不舒服,就像是处在了雨天。

因着心里存着点儿事,叶知秋垂眸端起碗,田甜忙将筷子递给他,刚要喝一口,她又忙道:“少爷,要不尝尝这酸笋,很开胃的,不辣。”

得了他的肯定,春十三脸上的紧张之色稍霁,两块肩膀颓下去,偏偏脑袋,瞧了眼田甜:“丫头,谢你啦。”

叶知秋幼时生活的不好,饥一顿饱一顿又时时提心吊胆五脏六腑本就有点儿亏损,更何况这些日子他过得颓靡,甚少对自己的身子伤心,染了风寒也没当成个事儿,直到现在拖久了竟成了高烧不退,吓得春十三往京里传了好多飞鸽,调来名医。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一面提放生怕他提了什么让她难为情的要求,可心底的暗处又有些紧张,好像隐隐地在期待什么。

见马氏一脸的精明计算,田老汉瞧着也烦了,挥挥枯燥如树皮的手:“去去去,别找我要银子,那丫头没给,我也没有。”

可他那人,向来神经比虎腰粗,抑或说压根儿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扯着田甜进了一间上好的包厢,自顾自坐那,劈头盖脸的一句:“你觉得叶知秋如何?”

忽然,温热的大掌从天盖下来,阖在她的头顶,那人的手和他的人一样,很钝很笨拙却就像他人一样,一面对她不好,一面又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彼时,田甜在“再回首”酒楼里过得春风得意,人生的日子顺的像银河落下来的河水一般酣畅淋漓。没有事压在心里,吃得好,睡得好她又蹿高了点点儿,皮肤养的更好了,在阳光下薄浅腻滑几乎能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

叶知秋笑了,眼里有煦煦的辉。

木兰青双绣大氅,如墨一般的乌发束在玉簪里,修长细腻的脖颈延伸在华服之中,田甜甚至能透过他侧脸柔和的线条隐约窥到那直挺的鼻子。

春十三准备去揪她的脸,忽然仔细砸吧她说的话,扭头,看叶知秋:“你说的?”

若田甜的性子,若真和她有勾结,为什么不把镯子收下藏好,偏偏放在怀里在拉扯间掉了出来?她是哪种不仔细的人么?

谁允许她这么做的?

田甜搜肠刮肚的想。

再说了,她进去收拾衣物被褥出来洗都是他允许过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呼~

说完,她的泪又下来了。

“滚!”

梦花仍躺在叶知秋的手心里。

她只是一副好心,想把梦花放在他枕头下,让他莫再生梦魇了。

田甜垂低了脑袋,看着自己的鞋上的洞,久久的看着,就是不敢抬头。

“田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