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答话,黑衣人一口咬碎早就藏在嘴里的毒药,不出一瞬便毙命倒地。

田甜这回倒是耳根子都红透了,推开他,暗抽气儿的抚着床沿站了起来:“哪有人会这么直接问的,既然知道我早上会疼,昨晚上……为何还……那般?”说完,一边穿着衣衫有些嗔怪:“求了你好几次,你都不肯应,说说,是不是故意的?”

那日来的人不多,可都是叶知秋和田甜的旧识,有陈大人、春十三,还有好些“在回首”的小厮和仆妇。

赵贵妃轻轻道:“这些日子没见着你出去,也没见你进宫来,可是一直陪在厚德身边?”

叶知秋写:“他大概既想要和赵贵妃携手白头,又放不下外面女人的青春靓丽。”

可享受的时光过得飞快,还没用早膳,便有小厮传来消息说春十三在外候着。

话罢,田甜故意剜了叶知秋一眼:“你说说看,你明知道宫里的女人命苦,还让我以后同你一起住在宫里,是不是故意的?”

赵贵妃笑了笑,宫女扶着她站了起来,她将窗扇打开,瞧着外头飞着的云雀,道:“那是像侍奉君主般的喜欢,还是像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抑或是两者都有?”

如此以来,虽然贵妃娘娘还没成为皇后,却已经和皇后没有什么两样了。

田甜闭着眼有些心酸的想,她现在是不是彻底打了自己的脸?从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说,宁做贫家妻,不为皇家妾,现在倒是像赶着上去的。

叶知秋艰难道:“也、不行。”

不一会儿,杜娘子便扭着水蛇腰款款走了进来,没看旁边的田甜一眼,柔柔地朝知县行了个揖:“见过知县爷。”

田甜笑了笑:“爹怎么不说我手笨,后娘做的不好,怎么能肯定我做的好?”

于是,他闷闷地问:“怎么这些时日没看你往外跑了,倒是天天安分的待在楼里。”

叶知秋看出她眼里的失落,将手伸过去,握紧她的手:,写道:“别伤心,我以后只会叫这个名儿。”过了会儿,他又写道:“我的真名没这个名字好听,说了你要笑话我。”

他步程很快,还没等到田甜省过神便把门阖的“碰”的一声直响。

叶知秋也勾起唇,掰着指头慢慢数:“我会、洗衣、做饭,恩,还会、缝补。”

田甜心里那口气消了大半,可还是不放过他:“说句后悔就没了么?想道歉哪里那么容易,你知不知道,我什么音信都没有还等了你三年,岂会就这样饶了你。”

他知道他是个结巴,说出来的话很容易让人笑话。

还有谁?还会是谁呢?

不知为什么,往日视之如命的东西,今儿个倒是觉得没意思了。

可她终究舍不得自己的脸皮,更何况,若她恬不知耻的开口,他要是拒绝的话,他们连目前虚伪的平和都留不下了。

叶知秋一顿,瞧她这为他推宝得模样,心里一苦,好像胆汁涌了出来。

他身上也病啊,治表倒是容易,他开几服药保他药到病除,可治根就难咯,身子亏损的太厉害,以后啊准得是个短寿之相。

到了那屋,田甜闻到很浓重的中药味,她顺便也紧张起来,慌乱不已,甚至连手指头都有些颤抖。

她站在楼梯上,叶知秋站在平台上,仍略略比她高一点儿,却给田甜极大的压迫感。田甜心跳的越来越快,仿佛连身体的流动的血液都乱了章法。

马氏听到这儿,急了:“那怎么办,耀宗马上就要钱!”

春十三看她弄得像只花猫样,嫌弃的撇撇嘴:“真不懂你们小女生在想些什么,伺候叶知秋那么轻松的事不去做,非得在这儿做些下力的活儿。”

过了会儿,他略显僵硬地揉了揉她头发丝儿:“不哭。”

马氏倒无所谓,反正名声什么的,她早在大户人家做丫头的时候就没了。现在啊,只要她的宗哥儿成才做个官老爷,她就是不要这脸皮就行!

田甜忽的一怔,心跳如雷。

食客住的地方已靠近了城郊,是临近汉水江畔的一座大宅。

叶知秋不点头也不摇头,过了好久写了张字条:“我后悔了。”

叶知秋嘴角猛地绷着。

叶知秋越想越气,恨不得把田甜拘来。

有味儿的蔬菜不吃、鱼虾不吃、瓜类不吃、不吃辣不吃麻不吃酸倒是爱吃甜。

叶知秋刚才那声嘶吼,让田甜心里当真是苦到了极点。

他看着她,仿佛是一面能照进人心的镜子。

明明努力的让自己不哭,可还是忍不住。她年纪才过十四岁,本就不大,这几日的事情层层的往她身上叠,连个喘气儿的机会都没有,她差点儿都快被压垮了。

还没回头,身后的人便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推开她。

这么细小又不经意的讨好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他那种眼神,自己以前也看到过。

忽然鼻腔中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他走近,气势逼得田甜的脊背又塌了一寸。叶知秋看了眼碗里的面,再看着田甜手上的冻疮,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好久才开头道:“倒掉。”

接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马氏曾经去大户人家做过下人,自然知道读书对于一个男伢的重要性。再说了他们家穷门落户,小男丁若是不读书认字那还不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

赵贤妃给皇上行礼,却被他大力拉了起来,劈头盖脸一个耳光甩了过来,将她丢到地上,狠声道:“看看你做的好事!厚德遇刺的事儿是你做的吧?宫里头陈美人也是你毒害的吧?赵轻慈,你可是个女人!心肠竟比狼虎还要毒!”

赵贤妃向上伸出胳膊,可没人赶来搀扶她,她探了许久,才扯着珍珠帘子站了起来。

腿脚晃晃,头上的珠翠却都散了一地,右半张脸全肿了。好久,她站定,看着皇上,眼神轻蔑:“我狠毒么?我好像觉得我是被皇上逼的呢,皇上曾经说了,以后后宫只会有我一人,后来您说你是君王,得要有很多、很多女人才配得上你,我没说什么,可您如今还要让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来同我的孩子抢皇位么?皇上,这对我不公平!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从前在王府,冬夜里没有炭火,是咋们一起抱着取暖的,您还记得不得,当初你被先皇苛待时,咋们连狗食都争抢过,为何咋们只能共贫穷,却不能共享富贵呢?”

又说这个!又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