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就是再厚的脸皮也被他弄得臊的不行,推了他一把:“大白天的,不要讲这些,待会儿还得、还得进宫呢。”

叶知秋鼻尖触着她:“一根、一根、慢慢、数,一天、并、一天、一年、并、一年、数、一辈子。”

赵贵妃脚步一顿:“这些年来,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往些年一直住在府里避开人群,说是闹不得,前些日子病闹得更是凶狠了,只说吊着最后一口气。皇上政务繁忙,虽然说想去看可终究没有时间,现在你进门了倒是好了,倒是把他的顽疾冲好了,说不准皇上一高兴还要给你赏不少东西。”

因为她和他一样,都不受自己父亲的喜欢,她搂着他的脖子,轻轻问:“疼不疼?”

田甜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总而言之对他的感情是很奇怪的。可他毕竟是叶知秋的好友,若是跟他撕破了脸皮,叶知秋夹在中间怕是难做人,于是只当没听见小厮的通传,继续夹着小菜吃粥。

田甜很同意她说的话,有些哀愁的拧拧眉:“可不是,每日盛装打扮只为等待皇上来临幸,要是没等到又是蹉跎了一日,又不能出去玩,规矩又多,被关在宫墙里头像是坐牢一样,哪怕是正常人也会逼疯了不成。”

赵贵妃像是要刨根问底:“那这种喜欢能多久呢?以后他有了别人或是成了旁人的父亲,你还会像现在那般喜欢他么?”

没过多久,田贵妃过生辰,皇上给她准备了份大礼,却差点儿将整个前朝掀翻了去。

二人将话挑明了,便开始着手田老汉被下毒的事。

不知为何,田甜有种不好的预感,叶知秋接下来的话必定会伤害她,她多想推开他堵住自己的耳朵,可惜一看到他和她同样脆弱,便心软了只能答:“什么。”

杜娘子轻轻扫了眼田甜,微笑的唇里吐出刀子:“正是。”说完,又轻轻皱了皱眉:“我知道凭我和这丫头的关系本来不该说的,可惜这几日我总睡不好,觉得像是有件事压在心里,难受的厉害。”

田甜不想跟他说这些东西,觉得没意思的很:“没事儿,反正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也不用担心别人掐我骂我,过得自由自在,比之前好多了。”

这话里话外倒是说他是个视财如命的人,不过顾斯年也懒得同他计较,提了壶茶给自己倒了碗,又摸了点儿瓜子磕着:“生意不好,怎么算都是亏帐,还算做什么?”

田甜顿了下,问:“叶知秋,这是你的真名儿么?”

他到底为了什么,楼里的人都心知肚明,田甜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她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装傻充愣:“哦,楼里是该再请几个厨娘了,免得我一走楼主的生意都做不成了。”

春十三同她说过的,叶知秋在家宅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也难免不了自己要学着做些事。

田甜“噗嗤”一声笑开:“哪有人会说自己混账的。我问你要是我真的嫁给别人你会怎么样?”

叶知秋直接把笔给丢了,瞪着她:“不行。”

因为那个名字有一股魔力,只要从他嘴里吐出来,他就会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不得不说,田甜把顾斯年摸得很清楚,知道他最喜欢银子,于是故意这么说辞。顾斯年一听,也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儿吓着她了,忙的摆摆脑袋:“那不行,你要是走了,谁还能替我赚这么多钱。好啦,咱们也别耽搁了,你赶紧去后厨吧,客人还等着吃你做的饭呢!”

就算是她爹来找她麻烦,她都倔的像只牛,一股劲儿誓死同他爹犟到底。

不得不说,田甜把叶知秋的口味儿摸得极透。虽然他爱吃甜,可这些日子他嘴里除了苦味儿就没别的了,如今再给他只甜食,倒只能让他嘴里更觉得苦,倒不如弄点儿咸酸的味儿,开开胃。

田甜抱着叶知秋,心也高高提着,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紧紧盯着赛扁鹊。

他来的急,什么也不说,将田甜提了直接往叶宅里奔。

“怎么,你不愿意?”

“怎么没瞧见?那丫头在‘再回首’酒楼里混的那是风生水起,银子赚了不少,男人也粘了不少!还敢当面跟她老子顶嘴。”说罢,又淬了口唾沫:“早知道是这样的女儿,就该在她一出生就掐死,省得气我!”

当初若不是他说要把她丢到窑子里去,她也不会算计陈大人,也不会让叶知秋对她颇有偏见。

田甜顶着一口气,直言道:“自爹和后娘打算把我卖了,我便没有爹了,也没有家。”

田老汉应和道:“也是,田丫头怎么也不该忘记咋们。”说罢,他既不要脸面的嘀咕一句“要不是咋将她卖了,她从哪来这么大福分?”

叶知秋弯了弯嘴角,又写道:“今年便和我一起过年吧。陈大人、春十三都回京了,我一个人在府内过年也实在无聊。”

田甜推门走进去,里头倒是富丽堂皇,可就是没个人影儿。静悄悄的,田甜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田甜小声说:“少爷已经放我离府了。”

恐惧、恼怒、愤懑还有那不能言明的脆弱却都化成柄柄利刃,刺向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没想到田甜非但知情,而且还被她贿赂了故意将这饭菜给端了上来。

她边走边算着要买什么食物回去。

田甜又觉得委屈又觉得后怕。

而他只是冷眼旁观,视同猴戏一般。

老者眉头微皱。

叶知秋背对着她,细细的抚摸着树上残留的苔斑,好久没有回头。

棉花踏实的盖在身上,暖的手心出了汗。田甜睁着眼,看着头顶上的帐子绣着青色的兰草,耳边的穗子细细的,被窗户缝吹进来的风吹得一摇一摇。

和叶知秋看她的眼神一样。

田甜小心翼翼的站在灶台边,屏住呼吸。

可她没办法,只能压低了脑袋跟着他走。

小丫头虽然五官出挑,可皮肤太黄又没个身段,但这声音当真是好听,清脆脆的像是黄鹂鸟唱歌一样。

她害怕,声音大了点儿:“知秋。”

荆棘丛里窸窸窣窣颤动了好一会儿,她慢慢往里挪,这时,荆棘丛里的东西也钻了出来。

是一尾红色的三角蛇,田甜被猛然大吓,下意识往后直退,身下的树枝再也经不住折腾,从中霹雳一声断了,田甜用力揪住揪住树根,松散的泥土直往她的胸前脸上掉,树枝掉入深潭,连个声音都没有,好像是被什么怪物一口吞没了似的。

而田甜的身子又悬在空中,她努力的掰着身边的石头想要往上爬,那红色的三角蛇脑袋猛地往她脸上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