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轻轻点点头,说:“大殿下身子不好,我要留在他身边服侍他。”

看完后,田甜特别心疼叶知秋。

叶知秋和田甜同时愣了下,自从离开襄阳城差不多有半旬的日子没见着他了。叶知秋因为他之前对田甜的所作所为心里生了些嫌隙,也没主动去找他,没想到他却先找来了。

叶知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想了想才道:“宫里、女人、很、很可怜。”

田甜说:“自然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大皇子殿下对我极好,我是从心里喜欢他。”

小川公公没说话,他虽低着头可怎么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意,他知道他此番赌对了,知道皇上心里最重视谁,也最想听什么话。

但是他也说了,他会把正妻之位给她,三年,她只会给他三年,希望他不会忘记自己的诺言。

叶知秋靠在田甜身边,缓缓地又坚定地说:“田甜、要是、以前、以前的、话,我食言、你、会不会、恨我。”

声音柔的几乎能掐得出水来。知县有些不自然,咳了两声问道:“田马氏说你能给她做人证,我问你是不是有这回事?”

过了好久,田老汉缓缓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恨我,恨我当初没拦着你后娘把你卖了。我承认我重男轻女,心里只有儿子只盼着他有出息而委屈了你。”

田甜说:“叶知秋这段时间有事先回一趟京。”说完,发现顾斯年今儿的手里没拿算盘,惊讶道:“你往日总是算盘不离身的,怎么今儿倒是出了稀奇。”

叶知秋想了想,点点头,沾了笔墨:“想知道什么?”

楼里的动静瞒不住后院里喜爱看八卦的人,小郭和掌柜躲在门缝里看着顾楼主上楼了,这才出来凑到田甜跟前问道:“田姑娘,咱们老板跟你说了什么没?你不知道今天早晨他知道你出门后,气的连扔了三盏茶,连生意都不做了。”

拢发的手顿了顿,田甜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叶知秋仔细地想了想,认真道:“是,混账。”

她悠悠叹了口气:“但我现在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呢?我都过了十七岁,差不多是个老姑娘了,能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挑剔什么?其实吧,婚姻对我而言,只是搭伙过日子,和谁过都是一样的,少爷,你说是不是?”

那个答案在叶知秋的心底不言而喻,可他不敢说出来。

田甜心里咯噔一下,眼睛往别地儿瞟:“说这些话也真的不好笑,下次你再开这种玩笑,小心我找你要银子。好了,我先去后厨了,要是以后再听见你让人编排我,小心我叛变到别的酒楼里去了。”

顾斯年一向知道这丫头劲儿啊劲儿的。被叶知秋赶出去,二话不说,找家小菜馆唰起袖子就开始谋生,从街角摊贩的小厨娘再到“再回首”名声在外的厨娘,其中遭过再多苦也没瞧见她皱个眉头。

叶知秋不爱吃有味儿的蔬菜,所以田甜没往里面放葱花,又端上一碗今年早春腌好的酸笋。

春十三见他诊了半天,神情凝重,火急火燎道:“如何?”

有一日她正在楼里忙着,春十三却跑了过来,看着她还在做自己的事,劈头盖脸的责问道:“田丫头,你别忙了,你先跟我回去。”

她屏气凝神,看着叶知秋修长的手捏着毛笔将字条写完。

田老汉拿来旱烟斗,在床榻边磕了磕,马氏瞧见了直皱眉却没说什么。

田甜对春十三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

如今,没银子了又用着这腻味的骨肉亲情来念着她?不是虚假的厉害么?

于是,她扯着田老汉的袖子道:“咋们可不能就这么让田丫头把咋们给忘了呀,咋们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宗哥儿念书上学又要钱,我们哪拿的出那么多?照我说啊,田丫头如今有钱了就该负担她弟弟念书。我这可不是偏心,也是为田丫头好,你说说,宗哥儿要是有了能耐做了官老爷,她这个做姐姐在婆家里头腰杆子是不是也挺得直些?”

田甜想了想,觉得可以,所以点了点头。

宅子朱墙琉璃瓦,华丽冷清,门前石阶上的落叶都没人扫,也没下人守着。

可惜这些温柔的想法在田甜接下来的话中便冻得硬邦邦的。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叶知秋已经真的把田甜视作自己人了。当听到她背叛他,勾结那女子一同伙害他,心中的惶恐与焦虑顺着脊柱直往爬,把仅剩不多的清明全部蚕食掉。

所以这个丫头她继续当了才有鬼呢!╭╯^╰╮起先他想这定然是赵曼文故意给他下了药,田甜是不知情的。

田甜想了想,这也亏得是个公子儿,家底厚,不然这么折腾人谁家里受得了?

难怪他往日说词吐字言简意赅,这次想必是将他气极了才泄了他的短处。

她的心眼、她的算计都赤裸、裸的,光天化日般的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田甜紧紧的捏着手,将心里那酸涩的东西吐出来:“我是被春十三带来的,他让我在叶知秋身边待一周……”说着,说着,田甜眼里就有泪了:“他说,叶知秋若是不留我,便把我送到窑子里去。”

田甜被他推到一边,撞在墙上,胳膊磕的生疼。

可是太困了,头也太沉了,那身边的软绵绵的床榻看上去格外的诱人,田甜有些忍耐不住,走过去,脱下鞋袜,翻开厚实的被褥,钻了进去。

村里夫子被隔壁的小芳姐姐下了算计有了夫妻之实后,面对逼婚的小芳爹娘便是这种眼神。

这面条她闻过了,味道挺好,若叶知秋能尝尝的话,说不定他会发现留下自己挺好的。

田甜当真觉得像是个牲口一样,被人转送来,转送去。

听到小女孩儿发声,圆脸妇人挑了挑眉毛。

叶知秋被她逗笑:“你要、我都、给你。”

田甜心里一跳,这人这么尽挑她喜欢的说。

因为皇子娶亲,新娘的行头都是极华丽贵重的,田甜顶着这些镶金带玉的头钗压得差点儿连脑袋都抬不起来,脖子更是酸的不行。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脖子,叶知秋见状连忙替她将钗翠取下:“重?”

田甜直点头:“你不知道,早上侍女将这儿往我头上一放,我差点儿听到我脊柱‘咔’的一下响了声。”

叶知秋听她这般说,连忙把她头上所有的钗翠都取了下来,田甜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口气:“成亲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