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诧异地抬起头。

望着满天的瓢泼大雨,他咬了咬牙心道:先上车再说,只有听天由命到哪儿说哪儿了。

“张总,谢谢你送我回来,你看这样好不好?今天你喝多了,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我也累得不行了,有事咱们改日再说吧。”吴姐的语气里明显有一种低声下气的成分。

下了楼,见茶几上放了一张纸条和一摞钱,旁边还放了一串钥匙。他拿起纸条一看,果然是吴姐留给自己的留言条。

想到这里,他想再去盥洗室看看,以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下了床临要开门出去却又踟蹰起来,万一真是吴姐躺在那里、万一惊醒了她那该有多尴尬?于是又缩回手,慢慢蹭回床边。

看着吴媚华丽的背影。许子陵发了一阵呆,暗自嘀咕道:真他娘的搞不懂!既然有车有司机,为何中午身带巨款独自而行?分明是要招贼嘛。奶奶个熊,城里人真不好理解!

“倒霉!”女人斜靠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愁眉苦脸道:“说好下午要给员工们发红包,晚上还要和东北来的祁总谈生意,这可咋办是好!”

带着逃跑似的沮丧和愤怒,他低着头尽量挑选僻静的小巷走。好在他的记忆力和方向感都很强。省城虽然很大,但和青云山比又小了许多,只要一直往北走就可到达城北客运站。

黑牡丹从小便成性艳名远播。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时,便被自家堂哥弄大了肚皮,坏了名声嫁不出去。后来迫不得已远嫁到桃树坪作了二宝爹的填房。她比二宝爹足足小二十多岁,老夫少妻那还有个好?黑牡丹天生,奶大皮滑水丰,床第之上贪欢无度;二宝爹本是色中饿鬼,宝刀虽老尚能饭矣。然色乃伐性之斧,几年工夫下来,老家伙生生被黑牡丹榨成了一张人皮囊子,落了个半身不遂瘫倒了床上。

“这里没有啊!”他更加镇静,继续兜着圈子逗趣,“要不我去厨房找几根来?”

“嗨!我以为啥事呢?”李晓倩惯了,满不在乎道:“姑娘家是金屁股,结了婚是银屁股,生了娃是屎屁股,嫂子我早先要是没采取避孕措施,你这么大的儿子怕也有了,我都不害怕,你一个青皮蛋子怕啥?”

他急忙伏下身子把头埋在亚楠腿上,并小声叮嘱亚楠:“千万不要说我在车上。”

亚楠诧异地看着他一眼。

车上拢共十来个人,一目了然。吴媚上车后站在车门口扫了两圈,然后失望的下车去了。

望着远去的吴媚,亚楠拍拍他的脑袋,“走了。”

许子陵直起了身子,透过车窗外的雨幕,吴媚匆匆向停车场里面走去。

亚楠在背后问了一句:“你认识这女的?”

许子陵头也不会,瓮声瓮气回道:“就算认识吧!”

亚楠颇有深意的笑了起来,“长得挺漂亮。”

他回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说:“她就是天仙又关我屁事?”

她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姐,不说了她了,说起来一肚子气。”

“不说就不说。”亚楠有点不悦,赌气道:“你现在是大人了,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亚楠不高兴了!许子陵一见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好好好,我告诉你!要不是她,我能落到连回家的车钱都没有?”

于是他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一五一十向亚楠述说了一遍,然后气哼哼道:“城里人太现实了!只认钱不认人,说翻脸就翻脸,真他妈不是东西!”说着他向那女售票员努努嘴对亚楠示意道:“那臭娘们也一样。”

亚楠扑哧笑了起来,伸手他手背上拧了一把道:“几年不见,你也学会骂人了?”

他嘿嘿一笑,说:“有时候骂几句脏话觉得心里很舒服。”

班车终于出发了,亚楠替他补了票。

班车刚刚出城,路边的雨幕中有几个人举手挡车。车老板子急忙停下车,售票员殷勤的问道:“几位大哥,到哪儿?”

那几个人一副旁若无人的架口儿,理都没理他便晃着膀子上了车。

售票员又追问了一句,“几位大哥,到哪儿?”

那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为首一个光头大脸汉子,胳膊上刺着两条吐着血红信子的黑蛇。见那女人聒噪不已,光头汉子对着售票员骂骂咧咧道:“妈了个逼,你他妈废话咋这么多?夹住你的肥逼走你的车。”

车老板子一缩头,很听话地启动车辆往前开去,一句都没敢吭声。

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几个恶汉如狼似虎,上去便把前面座位上的乘客全撵到了后面。然后他们一伙鸠占鹊巢,一屁股坐了下来,掏出烟卷嘻嘻哈哈冒起烟来。

售票员一看这架势便知遇见难惹的主儿了,急忙夹住肥嘴不吭声了。

这几个人一上车,仿佛一团乌云飘进车窗,车上的气氛立马变得阴沉起来,刚才还说说笑笑的乘客们一时都噤若寒蝉。

许子陵一眼便认出这伙人便是那天在小巷里抢劫吴媚的那群歹徒。真是冤家路窄!他的心里不禁有点敲起小鼓来了。急忙用眼睛四下里踅摸一番,还好,座椅底下一根钢管斜撑松了,他俯下身去,悄悄拧掉螺丝卸下钢管,悄悄夹在两腿之间。

亚楠一直在一边不解的看着他。

他凑到亚楠耳边低低说道:“碰见劫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