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过来,女售票员笑吟吟举着伞迎了上来,“小兄弟,去哪儿?”

他的耳朵一向很灵,透过门缝,他听到了吴姐站在客厅门口压低嗓门说话的声音:“张总,今天不行……”

还好,从纸条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看来昨晚之事吴姐并没有发觉,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想起刚才盥洗室里的一切,恍然若梦境一般,不由暗自呵呵笑了起来。刚笑了几声,便觉得刚才盥洗室里的情形有些异样。

盥洗间很大,里面是宽大的浴缸,外面则是更衣间,中间用一扇精美的磨砂玻璃屏风隔开。更衣间里摆了一张华丽精致的床。床上乱七八糟丢着吴姐换下的、胸罩、吊带长筒袜等。那种柳叶大的裤衩他在李晓倩那儿见识过,又轻又薄,几乎遮不住任何东西。此时,它带着吴媚的体味暧昧的躺在那里,摆出一种诱人的姿势。

许子陵顺从的扶着女人一瘸一拐走过去坐了下来,谁知屁股刚一挨上沙发女人便捂着小蛮腰娇叫起来。原来,几个小流氓追她时,她不但崴了脚而且还闪了腰,刚才是硬撑着一口气不觉得有多难受,此时回到自己家里松弛下来,痛劲儿便上来了。

许子陵转过头,只见岔巷深处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流氓围着一个女人拳打脚踢,那女人蜷着身子坐在地上,怀里死命抱着一个黑皮包不放。

许子陵到底年龄小,被人捉奸在床本来就很尴尬难堪,一听此话脑子里顿时轰的一声,惊慌之间,嗫嚅了半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子陵初入人道,哪里知道怜香惜玉,兼之又是童子之身,真元充盈丰沛,只知一个劲的玩命捣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李晓倩正值虎狼之年,男人又长年不在家,已经旱得透透的了。强烈的饥渴使她的嗓子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咕噜咕噜声。不大一会,她便浑身大汗淋漓、手脚抽搐、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不过这臭娘们摔得也忒不是地方了!许子陵有点子犯嘀咕,他吭吭吃吃道:“嫂子,你这是尾巴骨摔裂了,要先捏骨,然后再用艾条灸烤,可有一样,我………我………”

他使劲点点头,无声的抽咽着,眼前若没有别人,他很想钻进亚楠怀里嚎啕大哭一场。

在许子陵的眼里,亚楠便是他生命中最尊贵的贵人。

当年,桃树坪人把他母亲抬到了半山腰的树林里往地上一放便扬长而去,只有一个叫亚楠的小姑娘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哭泣。她还不时跑回家里偷来食物和水给他吃喝,为此,她没少挨家里人揍。小子陵的母亲闭眼之后,又是这个小姑娘跑去青云观找来清虚料理后事。

亚楠长得小巧玲珑,个头和小子陵差不多,年龄却比他大了五岁。在他后来逐渐长大的岁月里,亚楠经常会气喘吁吁地爬半座山到青云观来看他,来时总要给他带个熟鸡蛋、腌鸭蛋,要么就是一块葱油饼。

长到一定年龄,许子陵可以跟着师傅下山给人瞧病了,每逢经过桃树坪时,亚楠总会准时出现在村口等着他。她还是那样,要么给他手里塞个鸡蛋、要么塞个咸鸭蛋或一块葱油饼。他一直搞不清楚亚楠怎么就能知道他和师傅下山了。后来他曾经问过亚楠,她调皮的一笑:“不告诉你,我会算。”

十九岁那年,亚楠嫁到了桃树坪下面的莲花镇,那年许子陵十四岁。他脸上淌着泪呼喊着她的名字、追了十几里山路追上送嫁的队伍,他送给亚楠一对儿菩提子做的手镯、一副连翘木做的头钗。从此,两人再没见过面。

伏在亚楠腿上无声地哽咽了一阵,许子陵心中的那种辛酸被泪水慢慢稀释得差不多了,情绪随之也平复下来。他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一笑:“姐,你过得咋样?”

亚楠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云,她用手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淡淡一笑道:“凑和,你呢?清虚道长还好吧?”

“我也凑和,师傅仙逝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我听外面传言,说你的骨科手艺远近闻名,不亚于你师傅,我心里一直替你高兴着哩。”

“啥不错啊?跟师傅差老鼻子了,勉强混口饭罢了。”

“你比姐有出息,好好干,活出个人样来。”

“姐夫对你咋样?”

亚楠的手轻轻颤了一下,略一迟疑便转而嗔道:“你个没良心的,也不到莲花来看我。”

“我想去看你来着,可咱俩非亲非故,你又是有夫之妇,我怕别人说闲话。”

“呸,就你心眼多!”亚楠脸上一红,狠狠剜了他一眼:“说什么闲话?你才多大?谁会往歪处想?”

“再小也是个男人,这是师傅告诉我的。主要还是怕姐夫多心,影响你的生活。”

亚楠的眉毛急剧颤了两颤没吭声,过了半晌才问道:“你到省城干什么来了?咋弄得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了?”

许子陵舔了舔嘴唇刚要回答,就见一辆小轿车疯了一样从不远处急驰而来。快速行驶的汽车把路面上的积水激起老高,到了车站门口,轿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嘎吱一下停住了,引得周围路过之人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