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闵竺凡望着她,直截了当道,“既然有所行动,周围的一切就一定会提前安排好。”

侍卫队并没有发现异样,例行公事而来,紧接着,又摇摇踏踏而去。

顾不了许多,君天姒埋头扯住领口,却发现侧门出并没有婢女侍卫,辛垣则的手下显然都被辛垣齐惊得聚集到了一处而忽略了侧门。考虑到辛垣齐,自己当然不能去正门寻人带路,此处更不是久留之地。

君天姒紧紧的闭着嘴,目光炯炯的望着辛垣则不置可否,按照常理,多说多醋,少错少错,不说就不会错。

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正中央垂下的青色纱帐上。

门外响起几声叩门声。

“什么都没说啊。”他声音低沉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低迷意味,君天姒尽量压着声音严肃道,“你以为和人亲近,让人消除戒心,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嘛?!”

她大君的饮食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各种菜色,各种口味,是夜沁根本不能比的,饱受异域饮食摧残的大君人想念大君的美食实在是再合理不过的一件事。

一路穿出厅堂,往悠长的庭廊里走,林水苏道,“公主且留步,水苏先回了。”

索性辛垣齐给闵竺凡安排的房间并不远,君天姒扶着闵竺凡进了房间,回身却发现两个侍卫已经跟了进来。

“水前龙井?确实不错。”闵竺凡的声音低沉悦耳,“多谢费心。”

“你说得……很有道理。”君天姒盯着他微微上扬的嘴角,终于感慨自己的无言以对。

“正是。”女子的声音意外中更加了几分柔和,“这味药水苏加得极为慎重,只微微添了一分,却想不到还是逃不过先生的法眼,于医术,水苏甘拜下风。”

他皇姥姥的曲神医?!

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又道,“可是……什么是渡气啊?”

两个婢女似乎怔了怔,面面相觑半晌,眼波流转间一个道,“这个……容奴婢禀告摄政王。”

托付了身家性命的豪赌,赌她有猪一样的对手,赌她有神一样的队友。而她最大的赌注,还是在赌一个人。

君天姒听到有个粗狂的声音不耐烦道,“怎么回事?都哑巴啦?刚刚不是还吼的很带劲吗?!”

君天姒看在眼里,立刻察觉出异常,才开口吐了一个沐字,就恍然觉得眼前一黑。

闵竺凡立刻起身,淡淡道,“也好。”

君天姒抽了抽嘴角,看闵竺凡这架势必定是要留在自己身边的了,可沐仑说的不错,作为大君鼎鼎大名的右相,闵竺凡的识别率绝对是十足十的……那她这个所谓的微服私访,也访的太高调了!

闵竺凡果然按了马背挑眉,“独间?”

君天姒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背上,腰上搂着自己的手臂仍然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身后是闵竺凡结实的胸膛,耳边是依旧沉稳的低音,好听得如沐浴了暖阳的雪原,引得人发颤,她听见他在她耳边气定神闲道,“臣和陛下走的,一定是一条路。”

但凡文人雅士相聚,大半会定在什么云,什么仙,什么楼,什么阁之地。很是负了些盛名的当年第一才子沐仑沐大人更是不能不遵守这条才子界响当当的规矩。

君天姒怔了一下,这心神不宁倒是真,至于忧国忧民嘛……咳了两下,君天姒窝在玉辇上郑重道,“呜,散散心也是好的,劳烦太妃为朕费心……”

君天姒晓得楚毓一向不爱说话,便也不多想,只继续闭着眼仰面道,“既然来了,便先坐吧,朕头有些疼,你自便就好。”

对面的人耳朵极灵,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扶君天姒,却在抬起手的刹那又迅速收回,一道凌厉的寒芒呼啸而过,叮的一声嵌入一旁的石桌,带起一道寒意。

君天姒仍旧抱着双膝望着她,一动不动。

君天姒托了腮,和蔼可亲道,“那朕就遂了皇姐的心愿,城外落尘寺正在重建,想来定然清静得很,适合修身养心,正好可以叫皇姐……”

高高的发髻梳在耳畔,坠了十九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斜插入鬓的那支金步摇随着暗紫色的裙摆一下一下,轻轻划出柔美高贵的弧度,一切的一切,都无疑彰显了来人的高贵身份。

瞧,多么顽劣又不知好歹。

闵竺凡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夜幕,确实……很晚了。幽深的眉紧紧锁住,终于掉头一言不发的往书房走。

然后是良久的沉默,突如其来却又似乎是酝酿已久。

嘴角渐渐上翘,勾出极淡的一丝弧度,闵竺凡道,“臣同陛下说出来散心,陛下只道去过的地方少之又少,没什么好玩的。如今楚大人同陛下说出去散心,陛下……”

“莫非你很忙?”君天姒恍然大悟,“也是,朕忘了你是个大忙人。无妨无妨,朕也就是一时心血……”

十三年前我都没有怕过你。

闵竺凡意外的淡淡挑眉,“你从来不会对我的事做什么感想,是谢少卿让你来的?”

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那道暗紫色的身影越来越远,闵竺凡轻轻挥手。一道暗影闪出。

闵竺凡伸出舌,小心翼翼的划过她精巧白玉的耳垂,他感受到她一直紧绷的身体随着他的进攻一下一下柔软起来,逐渐瘫倒在他怀中,达到了目的,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耳后,带了若有似无的笑意轻轻戏谑,“臣还以为,陛下会让臣和她好好相处呢。”

清雅小居之内,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温雅云坐在床榻之上愁容满面苦苦煎熬,君天姒坐在床榻之外愁容满面苦苦煎熬。

君天姒别过脸道,“听说雅云很久没吃东西了,给她准备了什么膳食?”

君天姒愣了一下。

闵竺凡干脆站在她身边望着她,声音温和的叫她有点莫名的心跳,他道“叫人为陛下准备午膳吧,都已经过了时辰了。”

据小道消息,相府嫡孙闵竺凡一出生就被送到百越修习,十四年来头一次回家就赶上了那场宴。

台上台下均是一片凄然惨淡,偏偏唯有一人面色如常,君天姒就趴在他胸口一声不吭。

君天姒听到有个微微带着责备的声音说,“小小的丫头,怎么这般顽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是说剪就剪的?”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凉亭还是那个凉亭,卧月还是那个卧月。

闵竺凡眯了眯眼,眸中瞬息万变,“不是陆放。”

絮叨了不知多久。

用了好半天的力气,君天姒才发出了一个音节,却没能表达出丝毫的挖苦之意,除了苦。

“咳咳,”陛下清咳,表情亦是肃然道,“太傅乃两朝元老,有什么话尽可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