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君天姒也不再犹豫,一边快步向辛垣则所指的地方,一边整理好裘皮将帽檐拉低。辛垣则的判断明显很正确,她才刚刚拉开侧门,辛垣齐就已经到了正门的门口,显然辛垣则的手下并没有将其拦住。

“告诉我好不好?”辛垣则却微微一笑,继续向前逼近,声音温和如玉。

比起这位太子,君天姒对太子宫的好奇倒是更多上一些。抬脚进了门,忍不住就想打量辛垣则这文星宫内的摆设。只可惜黑压压的宫中只燃了四盏灯,都安置在青帐的四角处,除了越发浓重的药味,其余的也都看不清晰。

这一挨也不知挨到了什么时候。

无奈的叹了口气,闵竺凡象征性的咳了咳,压低声音道,“那林水苏都说什么了?”

这一点,君天姒也十分的认同。

起身随林水苏再往席外走去,君天姒瞟到辛垣齐身边有人上前耳语。

闵竺凡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语毕,林水苏向身后的婢女微微颔首,婢女立刻上前递了精致的木篮,纤细白嫩的手指从中捧出一壶墨绿的瓷壶来,林水苏继续道,“也不枉费水苏花了一番心思为先生准备了这道水前龙井,先生用这个吧?”

君天姒张了张嘴,闵竺凡扬起下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危险语气继续道,“更何况辛垣齐为了这些药材屡犯险境,还挂了彩,那就更不能不喝了。”

“水苏。”闵竺凡正坐在石桌旁看一卷书,闻声移开视线声音低沉,只略将茶轻嗅,便已经开口回答,“味辛,微温,主下气,去毒,辟恶。”

什么曲神医?!

闵竺凡眯起眼,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君天姒微微颤动着的睫毛,忽然无声的笑了,“嗯,十二皇子果然博览群书,这种时候,渡气确实很有效果。”闵竺凡清楚的感觉到掌心中,君天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

君天姒想了想,做出一派亲和道,“本公主到夜沁也有些时日了,一直想要见一见摄政王,不知他可有时间?”

所以如今,她只能赌一赌。

“……”屋子里顿时静了静,又静了静。

沐仑虽然眼盲,但自幼习武,练就一副好耳力,听声辩位的本领不可小觑。是以才才起身面色却忽然凝重。

陛下扯了扯嘴角,破天荒的上了几分道,“不若……朕送送右相?”

闵竺凡点点头,“那既然感慨完了,就落座吧。”

一来已经应下了楚毓,二来沐仑的帐又不能不算,陛下决定使出浑身解数!一把抓住闵竺凡握了缰绳的手,君天姒道,“诶,别别别!朕……朕已经定好了独间,今夜是一定要好好独自畅饮一番的!”

不再犹豫,闵竺凡忽然驾马上前,再次俯□伸出手一下揽住君天姒的腰,漂亮的将她拦腰抱起,在君天姒还没张口呼声之前将她安置在自己身前的马背上,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

*

此时陛下一召,便立马提了嗓子如实道,“回禀陛下,太妃亲自吩咐的,说是陛下连日来为社稷心神不宁,忧国忧民,恐陛下伤了身体,叫我等将陛下送出宫外散散心。”

那脚步似乎顿了顿。

下一个瞬间,像是失去了一切力量的源泉,脑中轰然作响,君天姒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向一旁倒去。

“长期,我回来了。”

乐昌一震,几乎瞬间晓得了君天姒的意图,忍不住气得微微发抖。

君天姒穿着繁复冗华的宽袖高领纹龙袍,端坐在高高的金銮之上,映着冉冉朝霞,看见宽阔的紫金门外徐徐走进来的一个人。

七皇姐,快走开!

倒把谢少卿气乐了,“你!你看看的现在的模样!失魂落魄的,你还想去哪?!再说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薛一怔了怔,随即道,“是。”一闪身,又消失于夜色。

君天姒转过头望着闵竺凡侧目,显然没听大懂。

“……”闵竺凡盯着她,神色越发古怪。

好,那就喜欢吧。

“我在想今天的事,你的事。”

“朕该回宫了。”

君天姒突如其来的颤栗让她惊得差点喊出了声,连忙捂住嘴,她感受到闵竺凡温热的唇正一点点吻着她的耳垂,像是找到了坚固城墙上的一个突破口,每点一下,她就止不住的颤栗!

陛下心里很不自在!

君天姒望了一眼过去,却不想正看见闵竺凡也望过来,精致的五官轮框分明,深邃的黑眸说不清是什么含义。君天姒蓦地脸颊一红急忙移开了视线,闵竺凡勾了勾嘴角。

“陛下,”闵竺凡掀了掀了眼皮,不动声色地开口道,“温雅云现在是什么身份?”

“嗯,没什么。”陛下闷闷的回答。

哦,想起来了,是父皇大寿,老右相身子骨还很好的时候,那时是老右相携子闵执政及孙闵竺凡入宫为父皇庆生。先帝虽是个半生扎在脂粉堆,半生窝了病药池的帝王,但到底还是个帝王。不知为何,那一年的寿宴办得极其隆重,排场自然也大。

陛下那里不好过,底下的人也不好过,一众臣子皆面色凝重,面上不敢有任何声响,心中却是叫苦不迭,这算什么?陛下和右相的奸情暴露?暴露就暴露吧,为何要暴露于他们面前,陛下还好说,可右相……岂是位好惹的主?!

手出现了,手的主人自然也出现了。

楚毓面色淡淡,恭敬回话,“谢陛下关心,没有睡好罢了,不必劳烦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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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少卿皱眉,“他?楚毓?还是……泽舟?”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仔细想了想,忧郁的瞟了眼帐顶,朦朦胧胧间继续道,“……很多流言,但实在是形势所逼啊,大不了,最后……朕想个办法好好补偿你……”

“……呵。”

柳太傅表情十分的肃穆,幽深的眉紧皱,一派忧国忧民大义凛然义不容辞的架势,老太傅道,“自臣等入朝为官起,向来兢兢业业,为大君鞠躬尽瘁,正所谓,国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