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牌匾上的三个字发呆,紫黑色的香木门缓缓打开,中年女子迈步出来,侧身向她做了请的姿势,颔首道,“公主,太子有请。”

君天姒将下巴抵在手背,趴在桌子上望着青铜材质的烛台底座一筹莫展,夜沁不比大君,每个时辰不会有人来报时,君天姒无聊的久了,有些昏沉。

君天姒特别认真的一点一点的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瞪着他一言不发。

清隽的曲先生说,想念大君的饮食。

“如此,”林水苏抿了抿唇角道,“多谢公主。”

“辛垣齐会起疑心的。”加快了步伐,君天姒忧心道。

林水苏低眉一笑,缓缓坐到闵竺凡身边,似乎有些局促的握了茶盏,两颊升起两朵红晕,才轻轻抿了一口茶,却恍然道,“果然是夕紫荷。”复又看向闵竺凡,微显紧张道,“水苏记得头回见先生时,先生就说过不喜欢夕紫荷的味道。但夜沁人一向喜欢用夕紫荷,待客、宴请之类多半都是选夕紫荷这道茶,果然被水苏料中了。”

感觉到额上微凉,君天姒懵了懵,闵竺凡已经点一点碗沿道,“既然知道别人有多辛苦,花了多少功夫,就不该浪费了。”

“先生医术高超,可知这道茶中放了什么?”立在石桌旁的女子清浅的柔声传来,隐隐带了份期冀,将君天姒从朦胧中彻底唤醒。

曲神医?!

几只小圆球不晓得事理,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句,就齐刷刷的看向了所谓的曲先生。

两个小婢女果然停住脚步。

那她,就真的玩完了。

似乎有门吱呀一声,“诶?!是谁一直扯着嗓子要水的?!”

君天姒点点头,目望向走廊,终究还是……没有等到。

这……这却是个什么意思?

沐仑立刻摊手道,“所以我只是这么一感慨罢了。”

君天姒几乎有种想哭的冲动,“朕的想法……”朕没有想法!

她还沉浸在不知所以的赞叹中,却听到闵竺凡的声音传来,带着他特有的不容置疑继续道,“如果臣非要和陛下走一条路呢?”话才说完,他似乎想了想,竟然又改了口,“不,不是非要,而是一定。”

指尖一顿,君天姒扶着下巴思索了一番,不由道,“这个……朕倒是有些兴趣。”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陛下就这么硬生生被请出了落花小筑。一众人将陛下抬着直奔了宫门。走到一半,君天姒想反应不过来都不行了,连忙招了李广上前询问。这种两头不讨好的事情,张合盛张公公早就躲了出去。将重担一卸,可怜李广倒是躲不掉,便早已将说辞牢牢记在心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周身都是淡淡的泛着苦味的水汽,隐约中她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及多想,君天姒开口,“楚毓?”

走吧,走吧,没有人会在乎她。

“陛下?这两个字你还能担多久呢?”乐昌索性笑起来,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道,收起笑意淡淡道。

君天姒看到乐昌面上一闪而过的讶色,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恍然笑道,“嗯,是了,皇姐一心向佛,怕是最大的心愿便是常伴我佛了……”

这场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仿佛有着什么祥瑞预兆般,于第四日清晨,停。

年纪小的时候思维自然简单的多,她那时把自己包裹得像个刺猬,以为这样就是所谓的自保。对于乐阳一次又一次的接近,只能恶意满满的竖起全身的刺。

“让开。”闵竺凡皱了眉,一幅懊恼的模样。

“下去。”闵竺凡的声音已经冷然。

说完这句,君天姒略侧过脸瞟他,闵竺凡一直紧绷着的嘴角似乎有些上扬的趋势,片刻道,“臣以为陛下只记得楚大人的话了。”

“她?”君天姒想了想,摇头苦笑道,“她现在应该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不就是喜欢吗?

“嗯?”

闵竺凡的脸色白了白,“你……”

沉吟了一会,君天姒道,“她到底是个大小姐,不会希望过隐姓埋名的生活,或者……假如她愿意过……嗯!”

难道说这原本可以流传广去,兴许能成为一段佳话的英雄救美之事就硬生生的被自己给搅黄了?!

心药?

君天姒抽了抽嘴角,一开始说要去见温雅云,闵竺凡二话没说就跟着一起上了马车,可现在君天姒突然醒悟过来,“可雅云既然只要求见朕,就说明……她不想见你。”

但是对面的目光让她不能忽略,默默的咬了一口,按理说她不是很喜欢奶黄酥,糕点一类她向来有自己的见解,只喜欢甜味比较浓的,例如今早上食了好几块的白玉桂花,像这种淡淡的奶香杂了些小小的咸酥却不在她的食谱之上。

让她想想,十三年前的初见是什么时候来着。

说时迟那时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君天姒缩回了闵竺凡胸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倒霉催啊!

刚拾起一缕头发,一只熟悉的手就出现了,它轻轻松松握住了她的手。

君天姒忍不住就提醒道,“听闻释垣病了,如今看起来气色果然不好,需不需要朕派太医来为你瞧瞧?”意思就是,装病不来早朝可是你呀楚大人,能不能有点理亏的自觉吶!

君天姒不胜惊喜,面上做出番思量后一挥衣袖,准!

没有搭理对面的人,慢条斯理的,闵竺凡道,“南司察觉出落尘寺不对劲儿,也不过是两天前。能在沈承意一出现就派出一队人马乔装改扮,行事又干净利落,哼,小瞧她了。”

她挪了挪下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眼皮就抑制不住的开始发沉,“朕知道,这样挺对不住你的,让你担了点流言……”

黑暗中仍旧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像是在等着她平静下来似的,良久,沈承意才再次开口,用那种平静到极致的语气,几乎是从喉底发出的声音,他说,“求陛下放了沈烨。”

第二日一早,负责跟大宛国接洽的几位老臣就已经纷纷聚集在了御书房。

“执政……司?”陛下突然就觉得吐字有点艰难了。

君天姒立马竖起耳朵虚心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