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几声叩门声。
参汤、参汤!
她大君的饮食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各种菜色,各种口味,是夜沁根本不能比的,饱受异域饮食摧残的大君人想念大君的美食实在是再合理不过的一件事。
君天姒将余光向后扫了一圈,见沐仑那边似乎没有停手的意思,便笑道,“也罢,那我便再送一送林姑娘吧。”
索性辛垣齐给闵竺凡安排的房间并不远,君天姒扶着闵竺凡进了房间,回身却发现两个侍卫已经跟了进来。
这个问题问得沐仑一怔,端着茶盏的手也顿了顿,诚然自己确实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但自己反应过来或许跟默契和主动没什么关系,刚刚也不过是图一时嘴快罢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君天姒盯着他微微上扬的嘴角,终于感慨自己的无言以对。
任是谁在听了那样的话之后,都不会睡得好吧。
他皇姥姥的曲神医?!
一旁里,闵竺凡因着王妃两字继续抿了唇,目光却仍逗留在君天姒隐隐皱着眉头上,闻言不动声色道,“十二殿下且说。”
两个婢女似乎怔了怔,面面相觑半晌,眼波流转间一个道,“这个……容奴婢禀告摄政王。”
可最要紧的还是乐昌,自己盗用了她的身份,风险其实大得很。除非倚莲已经深信不疑,否则一旦夜沁的细作回报说大君的长公主还好端端的呆在京师呢,这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君天姒听到有个粗狂的声音不耐烦道,“怎么回事?都哑巴啦?刚刚不是还吼的很带劲吗?!”
“呵,想是陛下在想什么事而太过入神了,”沐仑和声道,“天色已是不早,臣送陛下回宫?”
闵竺凡立刻起身,淡淡道,“也好。”
君天姒想了想,“还是……微服吧,朕不喜欢一些无谓的排场。”
闵竺凡果然按了马背挑眉,“独间?”
“真的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吗?”她问得是那般小心翼翼。
但凡文人雅士相聚,大半会定在什么云,什么仙,什么楼,什么阁之地。很是负了些盛名的当年第一才子沐仑沐大人更是不能不遵守这条才子界响当当的规矩。
惠太妃,“……”
君天姒晓得楚毓一向不爱说话,便也不多想,只继续闭着眼仰面道,“既然来了,便先坐吧,朕头有些疼,你自便就好。”
她想着,这样混乱的场面下,闵竺凡却只在乎她将不将罪,竟然还觉得她很开心。一想到这些,她就止不住的想要去笑,可鼻子却酸酸的,眼角也似乎落了雨滴,潮潮的。神志越发不清,隐约中似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辨不清方向,手指也开始使不上力气,几乎是自暴自弃的,君天姒松开手指。
君天姒仍旧抱着双膝望着她,一动不动。
“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高的发髻梳在耳畔,坠了十九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斜插入鬓的那支金步摇随着暗紫色的裙摆一下一下,轻轻划出柔美高贵的弧度,一切的一切,都无疑彰显了来人的高贵身份。
离开皇宫?
闵竺凡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夜幕,确实……很晚了。幽深的眉紧紧锁住,终于掉头一言不发的往书房走。
薛一似乎愣了一下,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急切,“相爷,属下已经派人去追,大概是……”语气到这里便得犹豫不决,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嘴角渐渐上翘,勾出极淡的一丝弧度,闵竺凡道,“臣同陛下说出来散心,陛下只道去过的地方少之又少,没什么好玩的。如今楚大人同陛下说出去散心,陛下……”
“听说今夜有烟花!”
十三年前我都没有怕过你。
猛然听到这个呼唤,闵竺凡意识到什么,抬起苍白好看的手指揉了揉额角,一下揉完,他似乎愣了愣,看着自己的手指忽然很想发笑。这个习惯其实是君天姒的,他总是注视着她,注视着注视着,很多时候她的习惯就成为了他的。
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那道暗紫色的身影越来越远,闵竺凡轻轻挥手。一道暗影闪出。
闵竺凡抬起眸,目光如水般温柔,“臣将她们安排好了,温家已经舍弃了这些棋子,自然就可以还她们一个自由之身。”
清雅小居之内,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温雅云坐在床榻之上愁容满面苦苦煎熬,君天姒坐在床榻之外愁容满面苦苦煎熬。
一袭白衣的谢少卿起身,望着君天姒行礼。着了黑色劲装的楚嫣立在谢少卿身侧跟着行礼。
君天姒愣了一下。
屏风后静了一瞬,闵竺凡望着她手中的茶盏皱了皱眉,忽然起身,修长又白皙的手指端起一旁的糕点盘,轻松得不能再轻松,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他迈开修长的腿走到君天姒身边,接过她手里的茶盏,转而递了一块奶黄酥给她。
据小道消息,相府嫡孙闵竺凡一出生就被送到百越修习,十四年来头一次回家就赶上了那场宴。
陛下极其缓慢的一点点从闵竺凡身侧探出头。
君天姒听到有个微微带着责备的声音说,“小小的丫头,怎么这般顽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是说剪就剪的?”
“不知者不罪,释垣言重了。”不知为何,就像是去群芳楼里寻花问柳误了早朝的是她君天姒而非他楚毓一般,陛下有点怯怯起来。
凉亭还是那个凉亭,卧月还是那个卧月。
喝了口茶润喉,谢少卿总结,“这残暴的黑锅,你算是背定了!”
絮叨了不知多久。
苍白的月色从沈承意背后落下,唯留了黑暗给他,暗影中看不清沈承意的表情,却仍然能清晰的听见他没有任何变化的语气,简洁得毫无余地,似乎顿了顿,他回答,“不是。”
“咳咳,”陛下清咳,表情亦是肃然道,“太傅乃两朝元老,有什么话尽可直说。”
太妃哼了一声,“其实早前还有个传闻,说右相逛青楼还带了个俏公子,当众眉目传情不说,还提前离去,亲密得很。现在想想,不过那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是这么回事罢了。”
“……”有那么一瞬,陛下觉得智商被侮辱了,深深的!
三个条件换一个帮忙?
“陛下看出来了?”嘴角微抿,楚毓抬了眼。
得,连楚大人都不称,直接唤楚毓了!
“陛下!太后口谕,急诏!”
“于情于理,朕都该……”
瞬间的安静,闵竺凡驻足,他忽然抬头看着她,眸中瞬息万变,终是归于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闵竺凡继续走,平静道,“嗯,是臣妄行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