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姒愣了一下,这语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排除一切杂念,她努力恶狠狠道,“是朕要跟你算账!”

室内一时安静异常。

“这该是个故事。”走到回廊的尽头,君天姒看着戛然而止的精致云图,最后一段回廊的梁柱上干干净净,没有丝毫雕刻的痕迹,“怎么没有结局?”

可这么一反应过来,君天姒才恍然温雅云已经嫁入相府快两个月了。说起来,两个月前的那场婚宴还是她君天姒亲自操办的。

伸出手指在桌面轻轻的敲了敲,这个消息莫名的叫君天姒不安起来,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在这种时候被她忽略?

右相点点头,“着实不方便。”

君天姒激灵一下,就真的吓醒了神。耳后是她的弱点,他知道。

雪落冰河,梅绽枝头,点了几许红妆。

群芳楼?!

陛下将这一点总结的出来的时候,右相就靠在御案旁那张专门为他准备的藤椅里。已进六月,椅上的毛皮早早的被撤掉了,闵竺凡交叠着修长的双腿,伸出一只手指逗弄着一旁舒服得扭成一团的小毛球。

谢少卿抽了抽嘴角,“这么名贵的药用来助眠?!再者你一个药罐,能有什么效果?!”

君天姒愣了一愣,随即侧耳倾听。

君天姒吓了一跳,探手正要去拉云罗,一只手却不知从哪里伸出来握了她的胳膊,一个用力就把君天姒拖了过去,只觉得身子一轻,她不由得张口。

很少见闵竺凡闭口不言,君天姒忍不住正色道,“哪里不对吗?”

惠太妃继续道,“虽然是这个理,但这回的事却又不同往日。”

“好。”盯着她咬咬唇的小动作,闵竺凡回答得简洁明了。

“闵竺凡,”感觉到周遭的混乱,君天姒僵在原地,咬咬牙,她压低了声音道,“你做什么?!不要太过分!”

“跟踪朕?!右相去审问?!”君天姒走到楚毓身侧,跟他肩并了肩,狐疑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好你个皇姥姥的!

“什么?!”谢少卿诧异,恍然发现这一局输的很彻底,叫苦不迭道,“这局不算,再来一局!”

“胡说,”君天姒忍不住小声的自己伸冤,喃喃哼了一声,“朕才没有那么沉。”虽是不得已,但还是又往前移了移。

她没想到,她拼尽全力的一搏前,他竟然松了口!

可闵竺凡显然是个对万事万物从来都有自己见解且只有自己见解非自己见解不听除自己见解不信的人物……

女子声音清凉,淡淡道,“防入神。”

她看见沈承意盯着马车的车辕,连看都没有看自己就淡淡地回答,他说,“知道。”

搞不清目前的状况,楼上楼下唯有更加沉默,只留下一道道眼风在二楼嗖嗖嗖的刮。一时间,静得诡异。

像今天这样带了脸假胡须的样子,闵竺凡更是从没见过。远远的瞧着,他觉得……很有趣。

君天姒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配合的解下披风,却不料被身后的来人给撞了一下。

谢少卿何许人也,听到这里,连想都不用想,直接的立马的十分明智的转身,头也不回的从巷口离开了。奶奶个熊,太刺激了!他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她绝望地想,啊,原来,她先管不住的是自己的耳朵。

“呦,姑娘……不冷吗?”

君天姒狠狠叹了口气,回想起三天前早朝上的那抹深红朝服。

一声笑,清而浅,简而短,冷而寒,带了韵律似的打断了君天姒的话,闵竺凡支了头看她,眯着眼,似笑非笑,“怎么?陛下是想招她们进宫来服侍我么?”

“得得得,”惠太妃一敲君天姒额,淡淡一笑,“哀家还没怎样呢,先被陛下咒死了。打从陛下才一个月大,先皇将陛下过继给哀家的时候,哀家就知道这道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哀家没老糊涂呢!”

君天姒原想躲开那只手,却发现怎么也躲不开,只好认命的仍由他替她擦泪。

君天姒不相信命运会这么的不要脸。

京师?!

君天姒端坐在高堂之上,半垂着眸,看着下面两个重新换了装的新人,咬牙切齿。

从早晨等到现在,天都黑了。

君天姒再次举了茶杯,送到唇边……凉了。

君天姒也笑,“怎么?今日不是挚友了?”

陆放也不起身,仍旧坐得悠闲,一双桃花眼都泛了波澜,“陛下今日来,想必不是以陆某挚友的身份吧?”

君天姒在一旁坐下,轻轻敲了敲面前的酒盏,“这你可就错了,陆放,朕这次来,就是要跟你做一回挚友。”

陆放微微眯眼,语调却仍然平静道,“哦?”

君天姒微微向后靠,眼角扫过一旁精致的酒盏,边示意他倒酒边淡淡道,“庆王生前南征北战,骁勇无敌,可以说是为我大君平定了漠西,战功赫赫,如今,逝世已有十载了吧。”

斟出的酒洒了一两滴,陆放抬眸,“陛下这是?”

君天姒笑一笑,拾起酒盏,“你本不该姓陆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