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姒缓缓坐到一旁的木椅上,开口道,“你从小装睡就没有破绽,唯一的缺点是手。”

君天姒怔了怔,“嗯,挺有意思的。”又望向远处与这回廊风格一致的高阁,“早听闻右相府有座雕花楼,却不想连这回廊也建的很雅致。”

要见自己?

怎么会这么快?

“……”

仍然没有完全清醒,她睁着一双迷离的眸子,忍不住伸手扯着他的发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委屈的不行,带了浓浓的鼻音道,“你要反悔么?!”

可这少女是谁?

问了半天,为首的执事才战战兢兢的回答,“楚执政……昨夜……并未回执政司,该是在……”

君天姒盯着那一小坨几乎要咬牙切齿,才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这就将他的暴虐行径都给忘了么?!到底是老鼠啊还是猫啊!

眼见着口头上是讨不到半分便宜了,谢少卿清咳,撇着闵竺凡的右肩做正色样道,“听说你受了伤,这不,你那劳心劳力的劳管家一大早就将我请出相府,连早饭也没用,就眼巴巴的赶到这为你诊治……”

“……”

李广得了令,愁眉苦脸的往人最多的挤过去了。

“那你做什么不吭声啊?”陛下很无语。

收回目光,陛下望着惠太妃诚恳道,“但既然太妃已经听闻了,且觉得还挺有趣,那就说明这闲话还是有闲话存在的价值的,太妃说出来乐一乐,也无妨。”

车帘外,张合盛早就贴了耳朵在一头,闻声应了句“是”,便驾了马车一路往右相府赶。咯噔咯噔的马车外,任劳任怨的张公公在心底默默地想,“右相府?姜还是老的辣,太后她老人家……果然英明啊!”

果然,闵竺凡只是回过头,冷峻的眸子瞥了她一眼,带过周围一遭人影,声音低沉却不掩悦耳音色,他道,“放手?陛下确定?”

*

唇角勾笑,右相大人开口,“想不到陛下竟然如此体恤臣,那好……”

谢少卿忽然道,“竺凡,别这么小气么,我好歹也医治了你六年,大大小小的忙帮了不少,却是头一次见你对一个人这样,虽然你的眼光……比较独特,但身为挚友,我是想帮你!”

闵竺凡看她一眼,慢悠悠的道,“陛下当然不觉得困难,只是臣的手臂……有点困难,略酸。”

一时间,她如同小鸡啄米似的往前探了头,被肆虐后的红唇半张着朝他咬过来,他只微微向后一仰。

对臣的心思……知道?

得,君天姒幽幽地想,原来这帘子……隔音不好。

知道吗?知道我是谁吗?

脑仁有点疼,清咳一声,她尽量恭敬且郑重的划界限,“见过右相大……”

闵竺凡坐在竹椅上,似是百无聊赖地转着酒杯,从他这个位置斜过去,只能隐隐的看到一袭紫衣。他不太满意,便换了个姿势,往左靠,支了头,视线就恰巧落在了君天姒身上。

君天姒还没来得及扭头去看,就听到一个声音擦身而过,有些暗哑,有些低沉。

不过,君天姒一点也不同情对方。

“……”

“呦,小少爷长得可真是俊俏……”

他说,“因为,我闵竺凡不允许。”

讪讪抬头,看向不远处悠闲自若的人,君天姒打心底里生出一种无力感,她感慨自己是多么的不擅长应对他,发自肺腑的。

“儿臣就知道,太妃和儿臣早已血脉相连,情浓于血,不会不管儿臣的!”

他忽然淡淡的笑,风清云淡,“殿下,都过去了。”

他爷爷的,命运这东西就没在她跟前要过脸!

君天姒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下一件。”

君天姒看着闵竺凡穿了那么多次喜袍,却永远不是正式的喜袍。其实君天姒也有点好奇,闵竺凡穿起真正的大红喜袍会是个什么样子。

当皇上难,当一个圣明的皇上更难,当一个圣明的皇上还要时刻对付着一帮心思各异的权臣更是难上加难。

竟然让他傻兮兮地坐在这里等到茶都凉了,可那位准新郎官右相闵竺凡闵大人还是没有露脸!

君天姒眨了眨朦胧的眼,嫣红的唇轻巧的勾起,她轻轻的笑,“嗯……不过我现在后悔了,是你说的,我说什么都可以。”

算是君天姒对他坏心眼儿的小小报复,可现在……望着闵竺凡眸中突然汹涌而起的黑色,她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是真真正正的后悔了!

俊朗的眉高高上扬,冷峻嘴角向后勾起,扯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意,透着丝丝愉悦般轻哼一声,闵竺凡粗鲁的扯开衣领处的襟扣,冷笑道,“我说的?哼,陛下实在是太天真了。”他也没有用臣,很显然,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超出预料并且估计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