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没有完全清醒,她睁着一双迷离的眸子,忍不住伸手扯着他的发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委屈的不行,带了浓浓的鼻音道,“你要反悔么?!”

某大臣开始滔滔不绝,越说君天姒的眼皮就越发沉重,不远处那道暗红色的身形也渐渐重了影……

问了半天,为首的执事才战战兢兢的回答,“楚执政……昨夜……并未回执政司,该是在……”

濒临暴发边缘的陛下刚吼了一个字出喉咙,就看见右相瞥了一眼她一直捂住的胸口,继续悠哉悠哉的加了句。

眼见着口头上是讨不到半分便宜了,谢少卿清咳,撇着闵竺凡的右肩做正色样道,“听说你受了伤,这不,你那劳心劳力的劳管家一大早就将我请出相府,连早饭也没用,就眼巴巴的赶到这为你诊治……”

“……”

李广得了令,愁眉苦脸的往人最多的挤过去了。

义正言辞的,陛下压低声音道,“捉奸啊!”

收回目光,陛下望着惠太妃诚恳道,“但既然太妃已经听闻了,且觉得还挺有趣,那就说明这闲话还是有闲话存在的价值的,太妃说出来乐一乐,也无妨。”

闵竺凡凉凉瞥过来一眼。

果然,闵竺凡只是回过头,冷峻的眸子瞥了她一眼,带过周围一遭人影,声音低沉却不掩悦耳音色,他道,“放手?陛下确定?”

“看来是跟踪陛下的人已经被抓获了,”一道清雅的嗓音从身后不远处响起,声如碎玉,“右相……大概是去审问了。”

唇角勾笑,右相大人开口,“想不到陛下竟然如此体恤臣,那好……”

白子已然落下,闵竺凡瞥他一眼,回答的漫不经心,“紧张什么?”

闵竺凡看她一眼,慢悠悠的道,“陛下当然不觉得困难,只是臣的手臂……有点困难,略酸。”

开口就要生涩的夺取主动权。

对臣的心思……知道?

失态的男子似乎顿了顿,片刻道,“啊,看来是风景太好,一时入了神……没忍住,不碍事,不碍事。”

知道吗?知道我是谁吗?

忍不住就要抬头去看,正对上他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不由得一怔,随即将视线压低,她看见他微抿着的薄唇,有些干燥的不似平常。

闵竺凡坐在竹椅上,似是百无聊赖地转着酒杯,从他这个位置斜过去,只能隐隐的看到一袭紫衣。他不太满意,便换了个姿势,往左靠,支了头,视线就恰巧落在了君天姒身上。

站在入口处,君天姒忍不住皱眉,闵竺凡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不过,君天姒一点也不同情对方。

闵竺凡一直盯着君天姒的脸,他觉得最近这张漂亮的小脸上的神情真是越来越丰富,越来越生动了。嗯……这样很好。

“呦,小少爷长得可真是俊俏……”

君天姒低着头,没吭声。

讪讪抬头,看向不远处悠闲自若的人,君天姒打心底里生出一种无力感,她感慨自己是多么的不擅长应对他,发自肺腑的。

“哎呀,太妃~~~”

他忽然淡淡的笑,风清云淡,“殿下,都过去了。”

张合盛多精明的人,一看这神色,知道不对劲儿,急忙一躬身,低头小心回话,“回禀爷,是‘百里街’。”

君天姒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下一件。”

04

当皇上难,当一个圣明的皇上更难,当一个圣明的皇上还要时刻对付着一帮心思各异的权臣更是难上加难。

在大君,提起“右相”两个字,不要说小孩子,就连大人都要抖上一抖。毕竟,那“权势滔天,欲海无边”四个字也不是白叫的。

可她只能忍着,一忍再忍。

然后她听到身边一阵混乱,艰难的抬头就看见身侧的大皇姐似乎是哭晕了,一袭柔白倒在蒲团上。几位皇姐均跪倒一旁抹眼泪,期期艾艾自顾不暇。咬咬牙,她只能站起来去扶乐昌,可背上真疼啊,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了来回好几个圈,她这才终于半毛下腰。

那样混乱不堪的时候,她刚伸出手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说,“殿下,臣来吧。”

声音好听得一如过往,却多多少少加了些沉稳沧桑。

她扭头看过去,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出他的,为何会那么肯定是他。

黑压压的灵柩前,他穿着一袭白衣,冷峻的面容像是落了一层霜,优雅而让人颤栗。这就是大君最年轻的右相,就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可他没有看她,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昏迷不醒的女子,低头将乐昌抱起来,他连头都没回,就已经径直抱了乐昌而去。

“殿下,大公主伤心过度,臣先送她去歇息。”

那是他和她说的第二句话。她至今还记得那个身影,决绝的吓人。

或许他天生喜欢保护公主,大概柔柔弱弱的公主们比较能激起他的保护欲,她望着那道背影这么一想也就豁达了,比起被保护,一个太子确实更适合去保护别人。

只可惜,她这个太子当的太过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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