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熹微微地眯了眯眼:“汝宁是怎么回事,父亲你这回居然怜香惜玉了起来,灭了魏国,却独独把她留给大哥?”

父子间又沉默了下来。

德福大喜过望,当下和顾明熹一起出了平阳侯府。

他翘起鼻子,哼了一声:“你这逼仄的小地方,我原也住不惯,既如此,我这就带着阿绮姐姐走。”

顾弘韬继续冷冷地道:“先帝是个能干的,太后你也不差,不知为何你们两人的子嗣却是没用的,当日若不是我出手,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本应是肃王周怀悯,而你的儿子周雍大约连命都保不住,可惜你们母子都忘记这一点了。”

大夫揭开了那层纱布看了看,表示没什么大碍,给他包扎起来就好了,不过记得不要沾水、每天换药、多吃点肉汤补补身子。

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离得那么近,她垂着眼帘,顾明熹清晰地看见她的睫毛,长而浓密,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像是两把小刷子,挠过他的心扉。

顾弘韬虽然严厉,但其实他很少会打这个最年幼的孩子,因为每每他想动手,总会被妻子拦下。江都公主最是宠溺顾明熹。

先是隐隐约约的,然后越来越大,渐至雷鸣。不疾不徐,沉稳如山,一步步地向这边踏过来,慢慢地,地面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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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音“嘤咛”了一声,又娇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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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绿绮和妹妹沈绿瑶还能说上几句话,和这个兄长沈安知就十分疏远,因为他平日里看她的眼神总是不对劲,有一种让她感觉不舒服的意味。

宋王妃果然是个知情达意的,满口应承,还道:“表弟日后但有什么需要,尽管过来找我,嫂子在家左右也是闲的,怎么陪你玩都成。”

其实这么说着,他自己心里也是发虚的,不过聊以安慰罢了。

“你!”建元帝又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要冲过来。

建元帝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顾明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噗嗤”笑了,用不屑的目光看着顾明熹身下的某处部位,慢吞吞地道:“那是你的夫人?长生,朕且问你,你的毛长齐了没有?”

樱桃和方嬷嬷赶紧退下去了。

李皇后心里酸得都快呕出来了,看了沈绿绮一眼:“看她那样子,脸色那样难看,怕是身子不舒服,不如今日先送她回去,改日再正正经经地接她入宫,陛下觉得这样可好?”

李皇后的目光有些奇怪,有点湿腻腻的感觉,在沈绿绮的身上扫来扫去。沈绿绮心里不太舒服,但只能起身恭敬地走到皇后的身边。

管家茫然摇头:“一句话不曾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沈绿绮闻讯,匆匆从后面出来。

她环顾了众人一眼,微微颔首,道:“好教诸位知道,吾姓季,乃宫中女史,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今日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口谕,来和平阳候沈大人说道一番,诸位不必惊慌。”

顾明熹在一旁洋洋得意,心里对宋王妃大是赞赏。

顾明熹眼珠子转了转,没有再说什么,乖乖地跟着沈绿绮去吃饭了。

顾明熹哼了一声,断然道:“不要,永嘉太丑了。”

他的夫人还舍不得离开兰溪院,便让她留在这里为卫氏守孝也好,总之他现在年纪尚小,还不能马上和夫人成亲,不如趁这种时候和夫人相濡以沫,过上几年,情意深厚了,再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是个心肠柔软的人,念在这几年的情分上,必然会原谅他,不会再介意他是顾家的人。

沈牧余怒未息,拍了拍淳于氏的手:“你素来是个心软的,倒是委屈你了,孩子不懂事,以后你就是她的母亲了,要多加提点才是。”

那仆妇后退了两步,脸上挤出虚假的笑意:“二姑娘不要动怒,您何必和我们这些下人计较,我们也是奉了主子的吩咐办事,燕夫人体恤,给您三天的时间收拾整理,我们今儿就是来和您打个招呼,三天以后,我们可要带人过来帮您搬东西了,您还是趁早做准备吧。”

顾明熹自小就怕吃苦,原本吃药的时候,需要江都公主抱着他,心肝肉儿地千哄万哄才肯,后来偶尔一次被顾弘韬看见了,严厉的父亲勃然大怒,不顾儿子生病,把他扯过来暴打了一顿他的屁股,结果从那以后,顾明熹对于吃药这件事情更是深恶痛绝。

这话说出来,不但沈绿瑶把帕子绞得稀烂,连沈牧听着都不对劲了。

沈绿绮接过帕子,捂住了嘴,她的嗓子都已经嘶哑了,哽咽着:“母亲好狠的心,就这样抛下我走了,往后,这世上连个真心疼我的人都没有了。”

淳于氏看着这个咋咋呼呼的女儿,叹气道:“瑶瑶,我且问你,你二姐姐美不美?”

“卫楚晏,你……”沈绿瑶见他不依不饶,气得脸色发青,当即就要发作。

沈绿瑶寒暄了一会儿,眼睛一转,做出关切之色,问道:“听说这回卫家有个表弟幸免于难,却不知楚昭表哥如何,可一并逃出生天?”

听得卫氏这般说,沈绿绮摘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了顾明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