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熹看了沈牧一眼：“沈侯爷，我用这些东西抵作房租，可以不必被人赶出去睡大街了吗？”
第25章
“周雍不是个心性刚毅的人，既坐上了那个位置，哪里能把持得住，我看他早就忘记了当初求我们顾家的情形，只当自己真是天命所归了，父亲，我看你眼光不太好，若说傀儡的话，其实宋王周容是更合适的。”
德福的目光过于热忱，几乎要烧起来了，把顾明熹看得差点打了个哆嗦。
他不欲多说，对着院中的下人喝道：“一个个都愣着做什么，快，把他轰出去，还敢嫌弃我平阳侯府逼仄，我就让他今天睡大街上去！”
当年她以陇西王府郡主的身份嫁给先帝，出嫁之时，高傲的郡主对弟弟尝有言：“吾顾氏，世家望族也，从前朝延承今世，若论门第高贵，岂在周氏之下，皇帝以后位许我，我姑且嫁之，来日定有我顾氏血脉之人登上帝位，方不负先祖之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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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绿绮板着脸：“你坐好，别动。”
顾弘韬的面容看过去依旧显得英挺，他本来就正当盛年，兼之位高权重，自然有一股尊荣华贵之气，但是顾明熹分明看出，他的眼睛已不再如往昔那般明亮如火，而是，深沉仿佛夜色。
陈景护着顾明熹且战且退，他固然勇猛善战，但终究寡不敌众，眼见不支，不由五内俱焚，眼睛都一片赤红。
“陈景，你急急地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唐妙音的手指在建元帝的胸口打着圈儿，轻声道：“陛下真是好狠的心呢。”
他居然躺在沈绿绮的床上，纱帐低掩，锦被轻软，她的味道弥漫在这方寸之间，让他沉醉在这个梦里不愿起来。
沈牧断然道：“那不能，阿绮这般人才，皇上哪里能忘了她，大约是皇上日理万机，一时无暇，若有人提醒他一二，自然会想起来了。”
她拿着帕子为他拂去了那一身的雪。那帕子上也带着她的味道，白梅花的香。
淳于氏歪在软榻的引枕上，嗤笑了一声：“侯爷你别指望了，后宫佳丽众多，哪一个不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阿绮又算什么，说不定哪，皇上早就把她忘了。”
顾明熹从善如流，立马拔腿就跑了：“是，姑母，我告退了，改日再给姑母请安。”
小小的少年眼中是高傲的锐气，刺人心魄，他的目光放肆无礼，建元帝又皱了一下眉头，这小子，和他父亲一样讨厌。
顾明熹走到沈绿绮的身前，问她：“阿绮姐姐，你要进宫做娘娘去了，你心里欢喜吗？”
见沈绿绮严词相拒，他也不以为忤，听李皇后这么说着，他颔首道：“皇后所言甚是，是朕心急了。”
李皇后十分满意，转头对着身边的宫人低声说了两句，宫人躬身出去了。
淳于氏悻悻然别过脸去。
沈绿绮已经听得大管家说了前情，当下也不欲多说话，先是叫人扶着沈牧下去，而后对着众人淡淡地客套了两句，就吩咐大管家送客了。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宫里的来人已经进来了。这些贵人也不等沈牧出去迎接，直接就叫了沈府的下人带路径直到了宴客的厅堂。
顾明熹叫卫氏“姑母”，却叫沈牧“沈侯爷”，不过这里也没人追究这个。
说起这个，樱桃的声音更大了，气愤愤的：“侯爷听了淳于姨娘的告状，让二姑娘三天内罚抄女则一百遍，这分明是故意刁难人，三天，要写那么多字，可怜姑娘手都会肿起来的。”
季女史忍不住道：“永嘉公主生得那么漂亮，小公子居然说她丑，这话我是不服的。”
他出了侯府的后门，慢慢地走了两步，陈景马上从暗处出来，跪在他的面前：“小公子，您终于出来了，这么多天了，您玩够了没有，我们要不要回去了？”
“对了，阿绮，我记得你母亲有一只碧玉镯子，是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你祖母给她的，原是沈家传给长媳的珍品，你去取出来，交给你继母。”
仆妇的心中生出了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收敛起方才的嚣张气焰。
这个诱惑有点大，顾明熹纠结了，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而后他让随从将奠仪呈上，厚厚的一封金锭。又另外拿出了一个锦盒，捧在手上，对着沈牧说话，眼睛却看着沈绿绮。
沈绿绮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他的眼眸深处，他的眼眸如同深色琥珀，那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她。
淳于氏白了女儿一眼：“怎么和娘说话的，信不信我揍你？我可没有糊涂，昨天我就是对侯爷这么说的，侯爷本来打算把那个小子马上打发出去，是我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他。”
顾明熹看着沈绿瑶的背影，嘁了一声：“这个三表姐，容貌丑陋，性子又差，李家那位公子的眼神可真不好，居然会和这样的女子定下亲事，真是叫人费解。”
沈绿瑶也问了两句卫氏的病情如何、用药如何、大夫看诊又如何，言辞殷切，只说淳于氏忙于府中庶务，不便过来，特地嘱咐她前来探视。
卫氏用微弱的声音对女儿和侄儿道：“方才侯爷已经亲口应允了，将阿绮许配给楚晏，以此玉佩为信物，不负两家旧约，你们两个……将来要好好的。”
卫氏闺中妇人，不知道陇西王的厉害，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卫氏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顾明熹的头：“姑母这病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不与你相干，你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姑母见了你，心中只有欢喜不尽。天可怜见，我卫家还能有血脉留存，我这下即便是走了，也能安心了。”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如同林间鹂鸟之鸣。
他指着那个死去的男孩，道：“陈景，去，打听一下，那个小的是卫家的什么人。”
顾明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是恩爱的，但是，就在三个月前，顾弘韬亲自率兵攻破了魏国的都城临郸，斩下了魏帝的首级，高悬于城楼之上，自此，魏国覆灭。
顾明熹原本骁勇善战，但此时身负重伤，身手自然不太利索，更何况，沈绿绮就在他的身边，行动不免捉襟见肘。
顾明熹的房间原本就奢华之极，四面挂着云罗锦纹的壁衣，后边摆着十二扇琉璃贝母屏风，左右分立着两只半人高的铜鹤，口中衔着鸡卵大小的夜明珠。
这一生，庆幸相逢
脸红心跳